“村长,我看那老婆子,是真不行了。”
“瘦得跟个鬼似的,眼窝子都黑了,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屋里那股味儿啧啧,咱们要不早做准备,怕是真要死在屋里头了!”
李大山磕了磕烟斗,把烟灰在鞋底上敲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老婆子真就这么邪乎?”
“邪乎?”刘家媳妇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村长,那已经不是邪乎了,那就是索命的阎王爷快来收她了!”
她喘了口气,没好气地甩了甩手。
“反正这活儿我是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我可不想哪天被她半夜爬起来给吃了!”
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再说了,她不是没儿子了吗?可她那四个大孙子不都还在吗?”
“杨国忠、杨国勇、杨国明、杨国强,四个大小伙子,还能伺候不了一个老太太?”
“让她孙子去啊!”
李大山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说不出的疲惫和失望。
“那四个?”他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凉意,“你是指望他们?”
“你看看他们对自个儿亲爹杨胜利是啥样?一口薄皮棺材都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两个闺女掏的钱。”
“连亲爹的后事都能办成那样,你还指望他们去床前伺候一个只知道骂人的老虔婆?”
李大山抽了口冷气,又觉得纳闷。
“不过也真是奇怪,王翠花这老婆子,身子骨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垮成这样啊。”
“前些日子不还能追到人家郭秀秀家门口骂街吗?怎么突然就”
刘家媳妇听到这话,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双手叉腰,没好气地瞪着李大山:“村长!你还好意思说!”
“你把人关在仓库里,一关就是三天三夜!还不是因为你把这事儿给忘了?”
“三天水米未进,连口水都没得喝!她都多大年纪的人了,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这身子骨,不一下子垮了才怪!”
李大山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事儿,确实是他办得有疏漏。
当时只想着先把人关起来免得她闹事,但是村里事情也多,里里外外一团乱麻,他竟把这茬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有些讪讪地避开刘家媳妇的眼神,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一口,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件事说到底,他也有责任。
因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而此刻的张家,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光景。
张佩珍压根儿就没再把王翠花那档子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王翠花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现在不过是在熬日子等死罢了。
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她再浪费半点心神。
她现在操心的,是她两个宝贝女儿的将来。
大女儿杨国琼的房子已经起了大半,工匠们都说,再过几天挑个好日子,就能上梁了。
上梁可是大事,意味着新房落成,新生活的开始。
而另一头,小女儿杨国英的开学日期也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