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晨雾还未散尽时,沈知衍已经坐在餐厅里看财经报纸了。黎苏苏端着热牛奶走过去,瓷杯与托盘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是她搬到别墅的第三天,空气里始终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今天有三个会议,资料我已经整理好放在您的公文包里了。”黎苏苏将牛奶放在他手边,刻意让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那道被“前男友”攥红的痕迹。
沈知衍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落在她的手腕上,指尖突然覆了上去。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抬头时,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还疼吗?”
“不疼了,谢谢沈总关心。”她垂下眼,让出温顺的样子。
他没说话,收回手时,却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走了。黑色的手机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转动,像个被把玩的玩具。
“沈总?”黎苏苏的心跳漏了一拍,明知他早晚会有这一步,心脏还是忍不住收紧。
“以后用这个。”沈知衍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银色手机,屏幕上只有几个预设好的号码,“我的私人号码,家里的座机,还有司机的电话。”他顿了顿,补充道,“作为我的贴身助理,需要24小时待命,没必要留着无关紧要的联系方式。”
“无关紧要的联系方式?”黎苏苏抬起头,眼眶微红,恰到好处地露出受伤的表情,“沈总觉得……我的朋友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她知道,此刻的反抗不能太激烈,要像小猫挠痒,既表现出不情愿,又不至于激怒他。
沈知衍笑了,将那部银色手机塞进她手里:“在你没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已之前,你的世界里,有我就够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或者说,你还在惦记那个‘前男友’?”
这话像根刺,精准地扎在她的“痛处”。黎苏苏攥紧银色手机,指甲掐进掌心:“我没有!”
“那就听话。”沈知衍拿起她的旧手机,转身走向壁炉。火苗在炉膛里跳跃,他当着她的面,将手机扔了进去。黑色的外壳在火焰中扭曲、融化,像一只被焚烧的蝴蝶。
黎苏苏看着那团逐渐熄灭的火光,指尖冰凉。那部手机里存着她与忠仆联系的加密软件,是她与外界唯一的纽带——虽然她早就在床垫下藏了另一部备用机,但看着象征“自由”的物件被如此轻易地摧毁,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沈总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算是助理,也该有自已的隐私吧?”
“隐私?”沈知衍转过身,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在我这里,没有隐私。”他走近一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温阮,你要记住,从你住进这栋别墅开始,你的一切,包括时间、情绪,甚至……思想,都属于我。”
他的话语里带着病态的偏执,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将她牢牢困在中央。黎苏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一次,分不清是演的还是真的——被切断与外界联系的恐慌,被彻底掌控的窒息感,让她想起十年前那个被锁在供桌下的夜晚。
“对不起……我只是……”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任由眼泪模糊视线。
沈知衍的指尖擦过她的泪痕,动作突然变得温柔:“别怕,我不是要伤害你。”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蛊惑的意味,“我只是想保护你,像保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保护”两个字被他说得缠绵,却让黎苏苏背脊发凉。她知道,这不是保护,是囚禁。而他为这囚笼披上的“温柔”外衣,比赤裸裸的威胁更让人恐惧。
早餐结束后,沈知衍去公司了。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她和几个面无表情的佣人,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审视,像在看管一件贵重的藏品。
黎苏苏回到房间,反锁房门后,立刻从床垫下摸出那部备用机。屏幕亮起时,她才发现,别墅里的信号被屏蔽了,无论怎么拨号,都只有一片忙音。
沈知衍早就想到了。
她瘫坐在地毯上,看着窗外那道缠绕着荆棘的铁艺大门。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可这座别墅,分明就是一座镀金的囚笼。
她想起沈知衍说的“你的世界里,有我就够了”,胃里一阵翻涌。这个男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将她的世界一点点压缩,直到只剩下他一个人。
傍晚时,沈知衍回来得很早。他走进客厅时,黎苏苏正坐在沙发上看那部银色手机,屏幕上的光标在对话框里闪烁,却什么也没发出去。
“在等谁的消息?”他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在沙发背上,将她圈在自已的领地范围内。
“没有,就是熟悉一下新手机。”苏晚关掉屏幕,将手机放在桌上。
他没追问,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一部老电影。黑白的画面在屏幕上流动,是一部关于囚禁与救赎的片子。女主角被困在古堡里,最终却爱上了囚禁她的伯爵。
“你说,她为什么会爱上他?”沈知衍突然问,目光落在屏幕上,却像是在问她。
黎苏苏的心一紧,斟酌着回答:“可能……是因为除了他,她什么都没有了吧。”
沈知衍转过头,壁炉的火光映在他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或许吧。”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发梢,“当一个人别无选择时,依赖就会变成习惯,习惯就会变成……爱。”
黎苏苏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个在古堡里旋转的女主角,突然觉得,自已就像那个被困在古堡里的姑娘,而沈知衍,就是那个掌握着钥匙的伯爵。
只是她不会爱上他。永远不会。
夜深时,黎苏苏躺在床上,听着走廊里传来沈知衍的脚步声。他在她的房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她假装熟睡,呼吸变得均匀,才缓缓离开。
她睁开眼,看向床头柜上那部银色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沈知衍正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构建属于他的囚笼,而她能让的,只有假装被驯服,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悄悄磨利自已的爪牙。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界限。黎苏苏握紧藏在枕头下的备用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沈知衍,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你错了。
真正的猎人,从来都懂得在囚笼里等待时机。而你的囚笼,终将成为埋葬你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