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罚跪祠堂
大夫匆匆来了,那位名碧月的丫鬟留住了命,被移到正堂附近的一间客房躺着,正昏迷。
忙完一切后晚饭时间早已错过,无人还存有心情坐下来吃饭,下人们各做各的去了,白泓霖很识趣地主动告辞,带着失神落魄的白馨月回去白府。
不久,柳老爷终于归来,从小厮那儿听来了今日的闹剧,径直到了正堂,与白氏一商量,认为倘若闹开,不利于两家的关系与声誉,亦对即将说亲的白馨月的闺阁名誉有损害,决定只写封信给白府说清楚来龙去脉,其余并不更深地追究下去。
随后,唤来柳若风与梅雨,在确认那名碧月的丫鬟确实无性命之忧后,将二人训斥一顿,罚跪祠堂一个时辰。
柳若风自认该受这罚,然梅雨被牵连,他是不满的。
爹,娘,今日此事梅雨并未参与,不应被罚,孩儿愿替她受下,在祠堂多跪一个时辰。
听罢,梅雨忙道：事情闹到这般地步,我也推脱不了责任,甘愿受罚！
柳若风瞪梅雨一眼,重新转向白氏与柳老爷：爹,娘,梅雨腿脚有不便,且以她的身子,恐怕撑不住这一个时辰。
白氏看向柳老爷,柳老爷有些不耐烦,挥挥手道：若风,她身为你的妻,却没有劝告你三思而后行,便是失责,莫要再为她开脱。
柳若风只得沉默,牵着梅雨一同跟随小厮到了祠堂。
柳府的祠堂很空旷,四处飘灰尘气味,阴暗的,摆着佛龛、供桌,灵位只有柳老爷的祖父、生母,还有柳若风的二叔。
天完全暗下来了,小厮离开前点了烛,烛光淡淡的,一粒粒撒在地上身上。屋内只剩下柳若风与梅雨,两人一左一右,双膝跪在蒲团上灵位前。
阿嚏！梅雨忽捂嘴打了个压抑的喷嚏。
柳若风蹙眉,扭身朝门外欲喊守门计时的人拿件外衣来,被梅雨阻止。
夫君,我没事。
你哪里没事似有生气的趋势。
梅雨露出安抚的笑：哪里都没事。区区一个时辰,我还是撑得住的,更别说还有这蒲团,跪得一点都不累。去拿衣服,说不定教爹娘以为我们娇气,不是诚心悔过。
柳若风怔了怔,叹息：抱歉,牵累你了。
梅雨摇摇头：我从未觉得夫君牵累了我。
柳若风仍旧不放心妻子的身体,想了想,带着蒲团挪近,伸出手臂将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与宽大衣袖替她遮风。梅雨也拥紧他。
一时间无言。
片刻,梅雨吸吸鼻子,闷声道：碧月那么做,是为了甚么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为你作证。
不知,柳若风答,唯有待她苏醒过来了,再去问她。
夫君,其实我在想,梅雨迟疑,碧月是不是......
是甚么
吞吐道：是不是喜欢你
柳若风气笑了,戳她的额门：你的小脑袋瓜子里整日都装了些甚么话本子里那些风花雪月么
梅雨讨好地搂他的腰：我的脑袋里呀,自然都装满了夫君的事。
屋内穿堂风阵阵过,柳若风却觉得浑身上下被捂暖,遇见她,娶了她,是幸运极了的。天地皆空,世事无常,可她似梅子季节的雨,随风吹得斜斜,降下来,降下来,将心中那条路的尘埃洗涤,湿润他的干涸。
分明欢喜,反而起了捉弄的心思,违心道：哦。这里是祠堂。
啊！
梅雨方想起此处是肃静之地,不适合嬉笑打闹,从他怀里挣出来,重新跪端正了,压低声音嗔道：
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柳若风笑笑,怕她冷了,又搂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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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半个身子靠在柳若风怀里,约莫经过半个时辰,梅雨依然有些撑不住,今日本就身体有不适,加之未进食,头昏脑涨起来,柳若风看在眼里,心疼,欲让她躺下来休息,然计时的人在两盏茶时间时便入屋来,一直守在门边监督,她不敢懈怠,硬生生撑了下去。
夏荷数着时间来了,带着拐杖。
柳若风吩咐夏荷去居灶君端些吃食到风吟院,自己拦腰抱起梅雨,回卧房。
路上下人们目不斜视,神色如常,梅雨莫名害羞起来,双臂环紧柳若风的脖颈,脸埋入男人的墨香胸怀,奶猫儿似的蜷缩着。
用过迟到的晚饭,传来碧月苏醒的消息,下人禀报道那丫鬟苦苦央求,说想见一见少爷与少夫人。
梅雨与柳若风相视一眼,放下碗筷去了。
甫一踏入客房的门,先是药味儿侵入鼻内,再见碧月仰躺在床上,额头裹着白纱布,看他们来了,虚弱地唤了声少爷,少夫人,挣扎着要下床。
梅雨见状,忙道：不必行礼了,快躺回去罢！
在柳若风的搀扶下,坐在了床沿上。
现下感觉如何了
回少夫人,碧月感觉好许多了,多谢少爷与少夫人关心......说着,从眼角滑下两三滴泪,湿了枕头。
柳若风挑了块梅雨身侧的地站着,负手,开门见山：你寻我与少夫人是为了何事
碧月吃力地坐起身,含泪答：少爷,少夫人,碧月有一事相求！
梅雨看了眼柳若风,柳若风面无表情。
她想了想,颔首：说罢,只要我们能做到。见碧月唇色苍白、满面泪水,可怜得很,语气也不由得放软。
碧月于是哽咽着,将事情怯怯道来。
梅雨从其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了解这碧月家中有一相依为命的妹妹,不幸患了风寒,然家境贫寒,家里请不起大夫,吃不起药,已经病得神志不清,快死了,她没别的法子,只得以那样的方式,换取当初活契上写好的抚恤钱。可不想自己命大,活了下来,抚恤钱没了,便想到求他们。
末了,拖着身子几乎是从床上跌下,双膝跪地,作势磕头：碧月愿来世做牛做马,只求少爷和少夫人看在碧月以命作证的份上,救救我那命苦的妹妹——
梅雨哪儿敢让她将头往那坚硬的地板磕下去,吓得弯腰要去阻止,柳若风先一步将人扶了起来。
凝重道：你既帮了我们,我与少夫人定不会见死不救。你妹妹那儿,我会马上请大夫过去,至于诊费与药钱,你便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