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虹山异闻录 > 第9章
铃声如同某种解脱的信号,在短暂的寂静后引爆了教室的喧嚣。评选带来的兴奋尚未完全平息,我和丽莹在同学们的议论声中拿回了各自的画作。
看着投影幕上早已熄灭的白光,再低头看看手中这两幅描绘着同一段童年、却视角迥异的画稿——我画的是丽莹爸爸骑车载着她,笑容温暖;她画的则是夕阳下追逐自行车的两个小小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涌上心头。那午后暖金色的阳光,蹬车的背影,无忧无虑的笑声……仿佛就在昨天,指尖触碰画纸上丽莹爸爸清晰的笑容时,那粗糙的画纸质感都带着往昔的温度。
“过得真快啊……”我不由得轻声感慨,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画纸上那熟悉的笑容,“想想那时候,我们还穿着幼儿园那傻乎乎的小围兜呢,现在都快念初二了。”
丽莹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默默地挨着我坐下,将头轻轻地、带着一点疲惫的重量,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柔软的发丝蹭着我的脖颈,带来一丝微痒,却奇异地带来片刻的安宁,像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是啊,”她低低地应和着,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沉寂的湖面,“太快了。”
她的靠近让我心中那点莫名的焦躁感稍稍沉淀,思绪也随之飘远,像被无形的手推着,急切地想要抓住那些温暖的碎片:
“还记得吗?我们俩偷偷去捡房东老太太堆在院角的旧报纸,报纸那股油墨混着灰的味道……跑到后山烤地瓜,笨手笨脚差点把草垛点着了,火星子乱飞,被她拿着扫帚追了半条街,边跑边笑岔了气……”
“还有暑假,顶着能把人烤化的大太阳跑去海边,海水凉得人一哆嗦,你被一个浪头打翻,呛了好几口咸涩的海水,我手忙脚乱把你拉起来,你脸上全是水珠子,还咯咯傻笑,像个落汤鸡……”
“哦对,还有那次在桥洞底下摸虾,手在淤泥里乱掏,滑溜溜的虾没摸着几只,倒弄得满身泥点子……被巡逻的警察叔叔手电筒光一照,当成了离家出走的小孩,‘逮捕’回警务站,吓得我们俩抱在一起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最后是老爸老妈哭笑不得又心疼地来领人……”
那些褪色的记忆碎片,带着泥土的腥甜、海水的咸腥和烤地瓜焦糊的烟火气,在脑海中一幕幕鲜活起来,带着近乎灼人的温度。我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此刻笼罩心头的寒意,留住那份纯真。丽莹靠在我肩上,异常安静地听着,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补充细节或者反驳我的夸张,只是偶尔用鼻尖轻轻蹭一下我洗得发白的校服衣领,仿佛在汲取某种支撑她摇摇欲坠的力量。她的沉默里透着一种深沉的、近乎哀伤的共鸣,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就在我讲到某个曾经形影不离的小伙伴,现在身在异地已久无音讯,感叹着“大家好像都突然忙了起来,生疏了,散了……”时——
“叮铃铃——!”
刺耳的上课铃如同冰冷的钢针,粗暴地切断了我的絮叨和这份短暂的、带着怀旧温情的依偎。丽莹像受惊的鸟儿猛地直起身,眼神里残留着一丝被打断的恍惚和未及收起的脆弱。我也有些怅然地收起画稿,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不属于此刻的温暖。
这节课是历史,“老顽童”李老师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笑嘻嘻模样,夹着书本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刚想用他那张口就来的幽默段子开场——
砰!
教室门几乎是被人用尽全力撞开的!
班主任王老师一脸凝重地出现在门口!她那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近乎刻板的短发此刻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呼吸急促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根本没看我们,锐利甚至有些失焦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刚站上讲台、笑容还僵在脸上的历史老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将他强硬地拽到了教室最远的角落!
全班同学都愣住了,几十双眼睛瞪得溜圆,脖子伸得老长,看着两位老师头挨着头,急促地、几乎是咬着耳朵在交谈。声音压得极低,只能看到王老师嘴唇飞快地翕动,表情焦灼得近乎扭曲;而李老师脸上的笑容像是被橡皮擦瞬间抹去,瞪大的眼睛先是惊愕,随即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凝固成了深深的、沉重的忧虑。他频频点头,甚至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教案本边缘捏得褶皱变形、纸张深陷。
不到一分钟,这场诡秘的交谈结束了。李老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骤然安静得可怕的教室,又深深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看了一眼班主任,最终一言不发,拿起书本,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没有留下一句交代。
教室里落针可闻,空气像是冻住了。一种沉重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墨汁,悄然在每个人的心头弥漫开来。
班主任王老师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什么,快步走上讲台。她双手撑在讲桌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每一张茫然而又带着点不安的脸。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眼底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但声音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合时宜的……亢奋?
“同学们,”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是不是?”那语调里有一种刻意的诱导。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带着犹疑的附和:“是……”
“很好!”班主任的语调陡然拔高,像绷紧的琴弦,“刚刚接到校长办公室紧急通知!今年,是我们学校建校一百周年!意义重大!校长决定——”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扫视着我们,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在空气中,“在放假前三天,举办一场盛大的校庆庆典!全校每个班级,都必须准备一个节目参加汇演!一个都不能少!”
她猛地一拍讲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震得前排的同学一哆嗦。
“刚刚我和其他老师紧急碰了个头!时间紧迫!”她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咱们班——就排一个话剧!现在,需要演员!自愿报名!有谁想参加吗?”最后的“参加”两个字被她咬得又重又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力度。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我身边,一只纤细的手臂如同被无形的弹簧弹射而出,异常迅速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高高举了起来!
是丽莹!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所有焦点都凝聚在她身上!我更是惊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难以置信!小学六年,多少次活动、文艺汇演?丽莹永远是那个坐在台下角落安静鼓掌、或者最多在幕后帮忙画海报的人!她从来!从来!没有主动报名参加过任何表演!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股比刚才更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她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反常的举动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我。
这股强烈的直觉和翻涌的保护欲,让我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我得陪着她!不管她为什么会举手,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我的右手几乎是同步就要抬起、呼应!
然而——
就在我的胳膊肌肉绷紧、指尖刚刚离开大腿表面的刹那!
一只冰冷得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手猛地从旁边伸过来,狠狠地、带着绝不妥协的力道,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指甲瞬间掐进了我的皮肉,尖锐的痛感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我愕然转头,撞上的是丽莹苍白的侧脸。
她的嘴唇抿成一道毫无血色的直线,微微颤抖着。她没有看我,目光死死地、像钉子一样钉在讲台上的班主任身上,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恳。她对着我,幅度极小但极其坚决地摇了摇头,眼神传递的信息无比清晰:
不!不要!绝对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她在害怕什么?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报名啊?巨大的困惑和不解像潮水般淹没了我,抬手的动作被她强行压制住,僵在半途。
就在这犹豫的几秒钟里——
“老师!我报名!”
一个粗声粗气、带着点傻气和异样兴奋的声音响起。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大傻”罗文杰。他咧着嘴,一脸中了头奖般的兴奋,手臂高高举起,仿佛要去参加什么了不起的探险。
紧接着,仿佛丽莹的举手打破了某种无形的禁锢,又或者班主任那句“自愿报名”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举手的人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
“我也参加!”又一个女生举起了手。
“还有我!”
手臂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纷纷举起。
丽莹死死抓着我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来越紧,指甲深陷,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她的脸色由苍白转向一种死灰般的绝望,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末日降临。她死死盯着那些不断举起的手臂,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发抖,连带着我也感受到了那绝望的震颤。
这股冰冷的绝望彻底感染了我。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样子,看着眼前这诡异涌动的踊跃场面,我心中那点犹豫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决心取代——不行!我必须参加!我不能让她独自陷入这未知的漩涡!我已经打算暂时顺从她的意愿,放弃举手的念头……
但是!
就在我放弃的念头刚刚升起,紧绷的肌肉刚要松懈的刹那——
一股冰冷、强大、完全不属于我意志的力量,如同骤然收紧的冰铸锁链,猛地缠住了我的右臂!
我的右手,完全违背了我大脑的指令,以一种极其突兀、甚至带着点抽搐感的僵硬姿态,猛地向上弹起!手臂绷得笔直,五指张开,如同投降般高高举过头顶,直挺挺地指向天花板!像是被吊在半空的提线木偶!
“张…张晓龙也报名了!”旁边有同学惊讶地叫出声。
我自己也惊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那只仿佛被无形鬼手操控的胳膊!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嗖”地窜上头顶,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这感觉……和刚才在厕所试图压制胡思乱想时,那股莫名的外力如出一辙!但这一次,它更加强横、更加蛮不讲理!如同冰冷的电流强行接管了我的肢体!
我奋力想要把它压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对抗那无形的操控,但手臂像焊死在了空中,纹丝不动!
丽莹猛地转过头看向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熄灭了,只剩下了一片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她抓着我的手,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无力地、缓慢地滑落下去,垂在身侧。
完了。
她的眼神无声地诉说着这两个字,重若千钧。
仿佛被这绝望传染,又或者被空气中无形的力量驱策,举手的人越来越多,如同瘟疫般在教室里疯狂蔓延。很快,密密麻麻的手臂像一片诡异的森林,几乎半个班的同学都举起了手,教室里充斥着一种被煽动起来的、令人不安的“热情”嗡鸣。
讲台上,班主任王老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在讲台的阴影下显得有些僵硬,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
就在她用目光扫视着台下这片“踊跃”的森林时,她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掠过我和丽莹的方向。刹那间——
她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平时严厉但还算温和的目光,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带着赤裸裸的审视和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邪性!像是深潭底下的某种掠食鱼类,看到了自动聚集起来的、肥美的鱼群!瞳孔深处仿佛有非人的暗光一闪而逝!
虽然那眼神快如闪电,仅仅一瞥就恢复了正常,快得让绝大多数沉浸在亢奋或茫然中的同学毫无所觉——但我却捕捉到了!而且看得异常清晰!清晰到那每一个细微的、绝非人类情感的弧度都深深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冰冷彻骨!
那一刻,一股寒意穿透骨髓——站在讲台上的,绝对不是我们熟悉的班主任王老师!
“够了!人数够了!”班主任(或者说那占据她躯壳的东西)扬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猎物入彀般的满足感,“放下手吧!”
几十条手臂齐刷刷地落下,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死寂中回荡。
“好,既然人都齐了,那么现在开始分配角色!”她的语调恢复了那种刻意的高亢,如同宣读判决书。
她的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压抑的骚动和低语。
“第一角色是……吴丽莹!”班主任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落在丽莹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命令意味的弧度,“女一号!”
丽莹身体剧烈地一颤,像被鞭子抽了一下。她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更深的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庞,只有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紧,指节惨白。
“第二是……罗文杰!”班主任看向兴奋得直搓手、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大傻”,宣布道,“男一号!”
“哗——!!!”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如同滚油里泼进了冷水!
“什么?!让大傻演男一?”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跟吴丽莹搭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太离谱了吧!凭什么啊!”
抗议声此起彼伏,尤其是男生们,脸上写满了荒谬、不服气和被羞辱的愤怒。让一个公认的傻瓜去饰演和女神搭戏的男主角?这简直是对丽莹的亵渎,对整个班级审美的践踏!
我心中的荒谬感和怒火瞬间冲到了顶点,几乎要冲破喉咙!凭什么?!怎么能让那个家伙和丽莹一起?!拳头在课桌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那股控制我举手的力量似乎消失了,但此刻我更希望它还在,好让我有力气把这荒谬绝伦的安排砸个粉碎!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出声——
“第三个……”班主任冰冷的声音如同重锤,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骚动,她的目光准确无误地盯在了我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张晓龙!男二号!”
我的怒火被这冰冷的点名瞬间浇熄了一半,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那刺骨的、被操控的寒意。男二?我?我是怎么举手的?那感觉……
“第四……彭露香!”班主任的目光转向教室另一侧。彭露香,那个班上唯一在容貌气质上能与丽莹一较高下、却总是带着疏离冷艳的女生,闻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线条优美的下巴,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事不关己。但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审视,如同冰刃般冷冷地掠过我和低着头的丽莹。
“女二号!”
“五……彭庆林!”班主任点到了名字。
“男三号!”
出乎意料的是,彭庆林的反应异常激烈!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坐在角落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由红转白,激动地喊道:“老师!我不演男三!我……我要求换角色!任何角色都行!除了男三!”他的声音里不仅有不满,更透着一股近乎恐惧的抗拒,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的抗议比泽凯和建凯(那两个刺头,此刻正阴沉着脸,不满地踹着桌脚嘟囔着“凭什么老子只能跑龙套”)还要激烈和不合常理!男三号,虽然是配角,但戏份通常比龙套多得多,彭庆林为什么如此抗拒?他脸上的恐惧甚至盖过了愤怒?这个念头像一枚淬毒的冰针刺了我一下。
“第六……彭阿丽!女三号!”班主任像是根本没听见彭庆林的抗议,也完全无视了泽凯他们的不满,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继续冷冰冰地分配,“好了,主要角色就是这些!剩下的举手同学,全部是配角!服从安排!”
“这不公平!”
“凭什么按举手顺序?!”
“我要演主角!老师重新选!”
“对!重新选!”
教室里抗议的声浪瞬间达到了顶峰!泽凯和建凯更是拍着桌子叫嚷起来,带动起一片混乱。不满、困惑和躁动像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油污,覆盖了整个教室。
“都给我——安——静!!!”
班主任猛地一拍讲桌!那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炸裂!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带着绝对压制力的气场骤然扩散开来,瞬间冻结了所有的声音!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深深的恐惧,目光惊恐地聚焦在讲台上那个散发着寒意的身影。
班主任站在那里,脸孔隐藏在讲台投下的浓重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如同两点幽冷的鬼火,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角色分配,不容更改!”她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种非人的、不容置疑的恐怖力量,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心上,“剧本……晚些时候就会发到你们每一个人手上!现在,给我闭上嘴——安——静——上——课——!”
最后几个字如同裹挟着冰渣的寒风,穿透耳膜,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引来注意。彭庆林像被抽掉了骨头,颓然跌坐回座位,面如死灰。泽凯和建凯也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蔫了下去,眼神躲闪。彭露香面无表情地转着手中的笔,但那过分稳定的动作下,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寒潭。
我僵硬地坐在座位上,感觉血液都快要凝固成冰。班主任那最后扫过来的眼神,像是冰冷的蛇信滑过我的皮肤,留下黏腻的寒意。桌下,丽莹放在腿上的手,冷得像一块刚从冻土里挖出的石头。
男一号是傻子罗文杰?女一号是丽莹?我是男二号?彭露香是女二号?彭庆林恐惧的男三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放学后)
铃声终于响起,如同刑满释放的号令。教室里压抑了一下午的空气仿佛找到了泄洪口,同学们如蒙大赦,收拾书包的动作都带着几分仓惶和急切。没人讨论话剧,没人交流,只有窸窸窣窣的收拾声和沉默的脚步声。
我机械地收好书本,背上书包。丽莹默默走在我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射在空旷的走廊上,像两个疲惫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