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修真小说 > 新逍遥记 > 第3章
哑巴糖人匠·蜜锁凶器
长街的喧嚣在此处仿佛被无形的幕布隔开,只余下一种粘稠的寂静。摊位简陋,一炉炭火幽幽,映着插满糖人的草靶,在昏暗中折射出琥珀色的微光。糖人匠是个哑巴,身形佝偻,裹在洗得发白的粗布里,一张脸如同风干的核桃,沟壑纵横,唯有一双眼睛,浑浊却异常专注地凝视着手中流淌的糖浆。
月孛驻足于此。她并非为口腹之欲,而是那草靶上,竟栩栩如生地立着一个捏成佛陀形态的糖人,只是那佛陀眉眼低垂,手中拈着的并非莲花,而是一根细长、扭曲的铁棍,棍梢还挑着一小团模糊的、挣扎形状的糖云。一种近乎亵渎的恶意,裹在甜腻的香气里,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
哑巴匠察觉了她的目光,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地取下了那尊“糖佛”。他没有言语,只是将那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流转着暗金色脉络的糖人,递到月孛面前。空气里弥漫的麦芽甜香骤然浓烈得令人窒息。
月孛眼神微冷,带着一丝探究的兴味,抬手接过了糖人。指尖触及的瞬间,一股异样的冰凉顺着指骨蔓延上来。她未作犹豫,将糖佛那拈着铁棍的手臂,含入口中。
甜腥。
并非错觉。一股浓烈到极致的、粘稠的甜味在舌尖轰然炸开,如同裹着蜜糖的刀锋,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味蕾。紧随其后的,是铁锈般的、令人作呕的腥气,从喉咙深处翻涌而上!她敏锐的感官甚至捕捉到糖浆深处,有极细极密的石青色血丝在游动、纠缠,如同活物,散发着冰冷怨毒的气息。
“甜吗?”一个沙哑、干涩,仿佛锈蚀的钝刀在空糖罐里反复刮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是那哑巴匠!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月孛,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怪异的弧度。
“三百童男心头血熬的糖,”那刮擦般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一字一句,敲在凝滞的空气里,“专克…佛心。”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月孛齿间那根由糖浆凝成的、象征铁棍的部分,竟在甜腥的浸润下骤然软化!不再是坚硬的糖壳,而是变得如同某种温热粘稠的活体组织,带着令人心悸的弹性,试图缠绕她的舌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混合着暴戾与悲悯的奇异悸动猛地冲击月孛的心神——那是金箍棒核心烙印的呼应,亦是佛心被侵蚀的刺痛!
月孛眼中凶星厉芒一闪,贝齿猛地合拢!
“咔嚓!”
半截“铁棍”应声而断!
断口处,并非透明的糖浆或暗红的血丝,而是无数细如发丝的金线!这些金线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断裂的糖浆截面疯狂扭动、游走,挣扎着想要重新连接。它们散发出微弱却纯粹的光芒,与那石青色的怨毒血丝激烈对抗,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滋滋”声。
被咬断的半截糖棍,连同那扭曲的糖云一起,从月孛唇边坠落。
“嗒。”
它并未碎裂,而是诡异地摔在布满灰尘的青石板上。粘稠的、混合着金丝与石青血丝的糖浆如同活物般迅速流淌、凝聚、变形。眨眼间,竟在地面上凝成了八个触目惊心、仿佛用血锈书写的小字:
石胎嗜甜,见蜜则狂。
字迹殷红带金,边缘却缠绕着石青色的怨气,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闪烁,如同一个来自深渊的诅咒。
哑巴匠看着地上的字,喉间发出“呵呵”的、如同破风箱般的低笑,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是得逞的快意?还是更深沉的悲哀?
月孛缓缓将口中残留的甜腥与那半截犹带活性的金丝咽下。额间的凶星灼灼燃烧,映得她眸底一片血色。她低头,冰冷的目光锁住地上那行血字,再抬眼看向那诡异的糖人匠,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比糖浆更粘稠、比血腥更锋利的弧度。
蜜是锁,亦是钥匙。嗜甜的石胎…是谁?这哑巴匠,又是谁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