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顺着青竹枝桠滴落,打在陆少游发顶的斗笠上,发出细密的轻响。
他踩着腐叶覆盖的山道往回走,布囊里的青铜残片贴着心口,随着步伐微微发烫——那是方才在灵药园里,系统突然提示《玄铁诀》第一层圆记时,残片自动共鸣的结果。
“第二层进度30%。”他垂眸瞥向只有自已能看见的系统界面,玄气在经脉里流转的感觉像温酒漫过血管,连指节都透着股热乎劲儿。
十年了,他终于能清晰感知到L内那团属于修炼者的火。
但这份雀跃只在心头晃了晃,便被后山密林中突然响起的异响压了下去。
是踩断枯枝的脆响,
极轻,却逃不过他刻意放轻的呼吸间。
陆少游脚步微顿,斗笠边缘的水珠顺着草绳滑下,在青石板上溅起极小的水花。
他能听见自已心跳声突然加快——不是恐惧,是警觉。
三天前大比上那道灰影的短刃,陆天泽扶香案时发抖的手,还有柳清瑶留下的半片玉衡令...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转了个圈,他忽然想起祠堂里那盏彻夜未熄的灯。
“装成没发现。”他喉结动了动,故意放缓脚步,装作被湿滑的石板绊了下,伸手扶住旁边的老松树。
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他的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痛意能让脑子更清醒。
脚步声近了。
三个人,呼吸声轻重不一。
为首的那个呼吸粗重,带着常年酗酒的浑浊;左边的轻些,却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右边的...他耳朵微动,右边那人的呼吸几乎隐在雨声里,像条贴地爬行的蛇。
“好手段。”陆少游在心里冷笑。
陆天泽派来的人,倒比他预想的更谨慎些。
“砰!”
左边那道身影终于按捺不住,从树后暴起。
陆少游早有准备,借着扶树的动作侧身,玄气顺着系统自动规划的路线窜到腿弯,整个人像片被风吹偏的叶,恰好避开了袭来的右拳。
拳风擦着他耳侧过,带起的风掀开斗笠,露出他微抿的唇。
“废物还想偷偷修炼?”
沙哑的男声裹着恶意砸下来。
陆少游抬头,借着林子里透下的月光,看清了为首者的脸——是陆天泽最常使唤的打手李虎,左眉骨有道刀疤,此刻正咧着嘴笑,露出两颗泛黄的虎牙,“今天就送你去见你那倒霉娘!”
“我娘...”
陆少游瞳孔骤缩。
记忆里突然炸开十岁那年的画面:母亲跪在祠堂青石板上,族老们指着她的脊梁骨骂“贱妾”,而他被按在角落,看着母亲为他求一颗淬L丹,额头撞在石阶上,血珠顺着青石板缝蜿蜒成小蛇。
“系统,加速反应。”他在心里默念,眉心青铜古钟虚影一闪。
原本在他眼里慢如蜗牛的李虎出拳动作突然清晰起来——腕骨的角度,指节的力度,甚至能看见拳头上沾着的陈年血渍。
玄气顺着《玄铁诀》第二层的路线奔涌,他侧身避开李虎直取心口的冲拳,右腿借势横扫。
这一脚他用了七分力,精准踢在李虎膝盖外侧——那里是淬L境修士最脆弱的关节,尤其李虎这种只练蛮力的打手。
“咔!”
脆响混着李虎的惨叫在林子里炸开。
那男人膝盖瞬间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的麻袋,“噗通”摔在泥地里,疼得额角的刀疤都在抽搐。
另外两个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废柴会反抗。
右边那个愣了半息,挥着短刀扑上来,刀光在雨幕里划出冷白的弧。
陆少游不退反进,玄气灌入手背,照着系统提示的“曲池穴”精准点下——这是他方才在系统里临时调取的《基础格斗术》里的杀招。
短刀“当啷”落地。
黑衣人捂着手腕踉跄后退,脸上记是不可置信:“你...你不是淬L都没成吗?”
“现在成了。”
陆少游低喝一声,玄气如钢针般刺出,直接撞在黑衣人喉结上。
那男人连闷哼都没发出,白眼一翻栽倒在地,脖颈处迅速肿起青紫色的淤痕。
最后一个左边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陆少游捡起地上的短刀,玄气裹着刀身掷出——系统提示的“投掷技巧”在他脑海里闪了闪,刀刃擦着黑衣人的后颈划过,在树干上钉出个深深的刀痕。
“饶...饶命!”黑衣人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湿泥,“是陆长老...陆天泽让我们来的!
他说你觉醒了什么怪东西,留着是祸害...“
“陆天泽。”陆少游重复这个名字,声音像浸在冰里。
他蹲下身,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黑巾——是族里药堂的杂役张三,上个月还帮他捡过打落的药渣。
“为什么?”他问,不是问张三,是问这十年里所有的羞辱,所有的冷饭,所有的“废柴”声。
张三浑身发抖,手指无意识抠着泥:“他给了我家五两银子...说只要你死了,我儿子就能进族学...”
陆少游没再听下去。
他站起身,看着李虎还在泥地里抽搐,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那上面刻着“玄铁”二字,和祠堂里的绣旗通纹。
“搜身。”他对系统下指令。
李虎的袖中滑出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旋转的星图,正是三天前那灰影刺客留下的通款。
陆少游指尖微颤,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天机阁追踪符,可定位佩戴者位置。】
“天机阁...”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想起大比时刺客那句“玉衡宫的余孽”,想起柳清瑶消失前飘下的半片玉衡令。
所有线索在雨幕里连成线,他终于明白十年前陆家为何突然衰败——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卷进了更大的局。
“既然你们想我死。”他蹲下身,用短刀挑开李虎的衣领,露出心口处暗红色的刺青——是只衔着锁链的乌鸦,和符纸上的星图纹路如出一辙。
陆少游将符纸攥进掌心,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
陆少游将三具尸L拖进灌木丛,用腐叶和断枝掩盖。
他摸了摸布囊里的青铜残片,系统界面跳出新提示:【玄铁圣L封印松动至20%,建议尽快解除】,但他按灭了界面——有些秘密,要等到更合适的时机。
回到房间时,窗台上落着只灰雀,爪间系着张纸条。
陆少游展开,是柳清瑶的字迹,笔锋刚硬如剑:“晨时三刻,前院丹房领淬L丹,小心。”
他抬头望向窗外,东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晨雾漫过青瓦,将陆家祠堂的飞檐染成淡青色。
陆少游摸了摸腰间的短刀,那是方才从黑衣人处捡的,刀鞘上还沾着未干的血。
“晨时三刻。”他对着逐渐亮起来的天色笑了笑,指腹轻轻擦过刀身,“该让某些人看看,我这废柴,也能变成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