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花的嘴唇颤抖着。
“海子,我没偷......是他答应借的......说好了还的......”
陈富贵立马跳了起来。
“放屁!我什么时侯答应借粮给你了?”
陈海注意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心虚,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他强压下怒火,检查了母亲的伤势。
伤口不深但很长,需要马上处理。
“二叔,这事我们回头再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抱起母亲,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陈富贵却不依不饶,挡在了他面前。
“想走?没门!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陈海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陈富贵。
“二叔,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富贵被他的眼神震慑,一时竟不敢阻拦。
围观的村民也安静下来,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陈海。
今天的他,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陈海抱着母亲快步离开,心中既愤怒又自责。
前世他没能保护好母亲,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妈,坚持住,我们马上到家了。”
他轻声说着,心情非常沉重。
怀中的母亲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赵金花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儿子。
“海子......你......”
“妈,别说话,省点力气。”
陈海加快了脚步。
月光下,他看到母亲脸上的皱纹里嵌着岁月的风霜,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快到家时,赵金花突然抓住陈海的衣襟。
“海子......粮食......”
“别担心粮食,妈,我今天抓了好多鱼,够吃好几天的。”
赵金花瞬间瞪大了眼睛。
“鱼?”
“嗯,八条大鱼。”
陈海挤出一个笑容。
“妈,您就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们全家都能吃一顿饱饭了。”
赵金花的眼泪流了下来,她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
“海子......你变了......”
这句话让陈海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是啊,他变了。
因为他已经死过一次,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家门近在眼前,李轻雪已经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妈!”
她的目光落在赵金花额头的伤口上,倒吸一口冷气,一脸的担忧。
“快进屋,我准备了热水。”
陈海小心翼翼地把母亲放在床上,李轻雪已经麻利地拿来干净的布和热水。
九个丫头躲在角落里,害怕地看着这一切。
“大丫,去把今天晒干的马齿苋拿来。”
“二丫,把针线拿来,三丫,你去灶台看着火。”
孩子们立刻行动起来,陈海注意到她们虽然害怕,但在李轻雪的指挥下却非常听话。
这个家,一直是妻子在苦苦支撑啊!
李轻雪熟练地清洗伤口,然后用马齿苋敷上止血。
陈海知道,这是农村常用的土办法,前世他从不关心这些,现在却看得心疼不已。
“需要缝针吗?”
陈海担忧地问。
李轻雪摇摇头。
“伤口不算太深,压住止血就好。”
她顿了顿,犹豫地看了陈海一眼,“不过......最好能弄点消炎药,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陈海点了点头。
“明天一早我去镇上买。”
李轻雪一顿翻箱倒柜,只找到了几个硬币,神色有些黯然。
“当家的,家里就这点钱了,恐怕……”
陈海看出了她的忧虑,轻声说道,“明天我去镇上把腌的鱼卖两条就够了。”
李轻雪惊讶地看着丈夫。
之前他只会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换酒喝,何曾想过为家人买药?
难道……
他真的变了?
“小雪,明天我去卖鱼,买药,再买些米面回来。”
李轻雪和赵金花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有些不敢置信。
陈海见状
暗暗苦笑。
他知道,她们一时难以相信自已的转变,但他会用行动证明。
“我去煮鱼汤。”
他说了一句,走向了灶台。
“海子......你二叔......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陈海握紧了拳头。
“妈,您放心,我会解决的,从今往后,没人能欺负咱们家。”
很快,鱼汤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陈海特意多放了水,煮了一大锅,确保每个人都能喝饱。
当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鱼汤回到床边时,发现九个女儿已经围在赵金花身边,大丫正在用湿布轻轻擦拭她的脸。
这一幕让陈海的喉咙发紧。
他清了清嗓子。
“来,喝汤了。”
他先喂母亲喝了一碗,然后给每个孩子盛了记记一碗。
看着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他既心酸又欣慰。
“慢点吃,还有很多。”
他伸手想摸摸小丫的头,小姑娘却本能地躲开了。
陈海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笑了笑。
“爸爸去给妈妈盛汤。”
当他转身时,听到了大丫小声对妹妹们说的话。
“爸爸今天......好奇怪......”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了陈海的心上。
他发誓,以后一定要百倍的对她们好。
“小雪,你多吃点,这些年你为这个家里操劳,太瘦了。”
李轻雪接过碗,手微微发抖,低头喝汤时,一滴眼泪掉进了汤里。
当家的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
夜深了。
家人都睡下后,陈海独自坐在门外的石凳上,望着记天繁星。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李轻雪披着件破外套走了出来,在他身边坐下,却保持着一定距离。
“当家的......”
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陈海转头看她。
月光下,李轻雪的脸显得格外清秀,虽然憔悴,却掩不住那份天生的美丽。
陈海突然记起,当年娶她时,她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你......”
李轻雪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你真的不去喝酒了吗?”
陈海一怔,随即坚定地摇头。
“不喝了,以后赚钱都拿回家。”
李轻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她没有躲避陈海的目光。
“当家的......我不是在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