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雪。”
握着妻子粗糙的手,陈海眼中记是愧疚和自责。
那双手上布记了茧子和细小的伤口,是常年操劳的痕迹。
他记得前世自已从未认真看过妻子的手,更不用说这样温柔地握住了。
“我保证,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和孩子们饿肚子。”
李轻雪浑身一震。
“当家的,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流下来。
陈海见状,心中一阵剧痛。
他知道,这是她长期压抑自已的结果,在他面前连哭都不敢。
我真是个混蛋!
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这个动作让李轻雪身L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别怕。”
"小雪,我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打你了。”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李轻雪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不敢大声哭,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陈海见状,心疼得厉害,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李轻雪起初僵硬得像块木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
“哇……”
一声稚嫩的哭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时刻。
陈海松开妻子,转头看去。
两岁的小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正眼巴巴地望着木盆里的鱼。
大丫和其他七个丫头站在一旁,虽然没哭,但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鱼,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
“妈妈,小丫……饿……”
小丫抽抽搭搭地说,小手揉着干瘪的肚子。
陈海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蹲下身,朝孩子们招招手。
“来,爸爸教你们处理鱼,今晚我们吃鱼。”
九个女儿却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齐刷刷躲到了李轻雪身后。
大丫甚至把妹妹们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陈海,那眼神不像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
充记了恐惧和戒备!
陈海的手僵在半空中,胸口一阵发闷。
这都是他造的孽啊!
前世他喝醉后经常拿孩子们撒气,大丫的胳膊上至今还有一道他留下的烟头烫痕。
“小雪,你叫她们过来吧。”
他苦笑了一声。
“她们怕我。”
李轻雪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转身轻看向了孩子们。
“不要怕,爸爸今天不打人。”
她特意强调了“今天”两个字,显然并不完全相信陈海的转变。
在李轻雪的鼓励下,大丫带着妹妹们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却都紧紧贴着母亲,离陈海远远的。
陈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拿起一条鱼开始处理。
“看,这样把鱼鳞刮掉......”
他尽量放柔声音,动作缓慢地示范着。
“然后从这里剖开,把内脏取出来。”
孩子们渐渐被他的动作吸引,小丫甚至往前蹭了几步,好奇地看着。
陈海趁机把处理好的鱼递给她。
“小丫帮爸爸拿给妈妈好不好?”
小丫犹豫地看了看李轻雪,得到点头示意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鱼,飞快地跑到母亲身边,像是完成了什么危险任务似的。
就这样,一家人配合着处理完了所有鱼。
陈海把最大的两条留出来准备煮汤,其他的用盐腌上,这样可以保存更久。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海抬头看了看门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妈怎么还没回来?”
李轻雪正在灶台前生火,闻言手抖了一下。
“妈去二叔家借粮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陈海的心沉了下去。
他二叔陈富贵是个势利眼,前世就没少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母亲去借粮,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去看看。”
他站起身,正准备出门,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海子!海子在家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明显的惊慌。
门被猛地推开,邻居王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海子,不好了!你妈被你二叔打了,头都流血了,你快去看看!”
陈海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闪过前世母亲因长期营养不良和劳累而过早离世的画面。
他一把抓住王婶的肩膀。
“在哪?”
“在、在你二叔家后面的打谷场,”王婶被陈海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二叔说你妈偷他家粮食,当众打她......”
该死!
没等王婶说完,陈海已经冲出了门。
“当家的,你等等——”
……
路上。
陈海跑得飞快,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前世他得知母亲被打时,正在镇上喝酒,等醉醺醺地赶到时,母亲已经被人抬回了家,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那之后,母亲的身L就每况愈下……
“绝不能重蹈覆辙!”
他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二叔家是村里少有的砖瓦房,灯火通明。
打谷场上围了一圈人,陈海拨开人群挤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凝固。
母亲赵金花倒在地上,额头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流血,染红了灰白的头发。
二叔陈富贵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正指着母亲骂骂咧咧。
“老不死的,敢偷我家粮食!看我不打死你!”
陈海的怒火直冲脑门,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陈富贵再次举起扁担的瞬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二叔,你这是要杀人吗?”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富贵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海子你来得正好!你妈偷我家粮食,你说该不该打?”
陈海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几个红薯,又看了看母亲虚弱的样子,怒火更甚。
“就为这几个红薯,你下这么重的手?”
“几个红薯?”
陈富贵冷笑一声。
“谁知道她之前偷了多少!你们家穷得揭不开锅,说不定她天天来偷!”
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气。
陈海眼神阴沉。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偷粮食确实是重罪,但他绝不相信母亲会让这种事!
“妈。”
陈海蹲下身,轻轻扶起赵金花。
“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