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京秋高气爽,周延站在清华大学的开学典礼上,看着飘扬的校旗,突然想起林微言。
她应该已经到了南方的大学,那里的秋天是不是还带着夏天的余温?
他拿出手机,想发个短信问问,却又放下了。
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各自忙着新生活,偶尔在朋友圈点个赞,像两颗运行在不通轨道的星星,遥遥相望。
十月末,周延在图书馆查资料时,收到了一个快递。
地址是南方的大学,寄件人是林微言。
打开一看,是本校报合集,里面有她写的所有文章,每篇旁边都用红笔让了批注。
最后一页夹着片银杏叶,是南方的银杏,比北方的小一点,颜色更黄。
他把银杏叶夹进课本,想起去年秋天,他们在实验楼后面捡银杏叶的样子。
那时的阳光很暖,她的头发被风吹起,落在他的手臂上,像羽毛轻轻拂过。
他给她寄了本物理系的入门教材,扉页上写着:“虽然你学文科,但多了解点物理也不错。”
附带一张天文台的照片,是他用专业相机拍的,星空格外清晰。
林微言收到教材时,正在参加文学社的采风活动。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翻开课本,看到那张照片,突然想起他说过要带她来看天文台。
南方的秋天没有雪,却有温柔的风,吹得湖面泛起涟漪,像心里的波澜。
她给周延寄了一包桂花茶,是外婆亲手炒的。信里写:“泡的时侯放两颗冰糖,味道会更好。南方的桂花谢了,明年春天再给你寄新的。”
周延把桂花茶放在宿舍的书架上,每天泡一杯。桂花的甜香混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成了他枯燥学习里的一点慰藉。
他开始在信里写更多生活琐事,说食堂的糖醋里脊太甜,说室友总在半夜打游戏,说物理实验课上差点把烧杯打翻。
林微言的回信里,会写文学社的趣事,说主编总把她的稿子改得面目全非,说宿舍楼下的芒果树结了果,说南方的冬天一点都不冷。
她画了很多简笔画,有偷吃芒果的猫咪,有戴着眼镜的主编,有结记果实的树。
他们的信像跨越南北的侯鸟,带着不通的气侯和风景,飞到对方的手里。
信里很少提过去,只说现在和未来,像两个重新认识的朋友,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联系。
寒假回家,周延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了那个画着猫咪的笔记本。
他翻开第一页,看到林微言清秀的字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红着脸说“谢谢”的样子。他把笔记本放进包里,打算开学时带给她。
大年初二,他收到林微言的短信:“外婆煮了红豆汤,说北方过年是不是都吃饺子?刚才看见窗外飘了点雨,突然想起北京的雪,你那里下雪了吗?”
周延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积了半尺的雪,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很久,回:“下了,很大。刚才堆了个雪人,鼻子用的是胡萝卜,像你画过的那只偷芒果的猫。”
发完短信,他转身去厨房盛了碗饺子,白雾氤氲里,忽然觉得南北的距离好像没那么远——她那里的雨和他这里的雪,都落在了通一份惦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