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凡尘仙主 > 第7章 送药上门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柴房的草垛上时,西厢房就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张老是村里的老仆,前几日淋了场秋雨,这几日咳得越来越重,夜里常咳得整宿睡不着,脸都憋得发紫。
焱凡蹲在灶台前添柴,听着那一声声咳,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林小婉正把捣碎的姜片塞进陶罐,闻言抬头:“师父,张爷爷是不是得喝药才行?”
“嗯,”焱凡往灶膛里添了根干柴,火苗“噼啪”窜高些,“镇上百草堂的掌柜懂些医术,去抓几味药回来。”
他起身找了块布,把碎银子仔细包好揣进怀里,又拿起墙角的斗笠递给林小婉:“戴上,早去早回。”
镇上的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水洗得发亮,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香,顺着风往鼻尖钻。百草堂的黑漆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的“悬壶济世”匾额被岁月磨得有些发白,却依旧透着股庄重。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夹杂着怒骂声。
“老东西!跟你说过三日前交保护费,敢拖着不交?”
“这药铺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实在没余钱了啊仙长……”
“少废话!”
“哗啦——”一声脆响,像是药柜被推倒了,无数药罐滚落,药草撒了记地,空气中的药香瞬间浓得发苦。
焱凡推开半掩的门,就见两个穿灰袍的修士正围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被推倒在地,手里还攥着本药书,书角被踩烂了半边。其中个高的修士正抬脚往药柜踹,那柜上摆着的青瓷药罐“砰砰”往下掉,碎瓷片混着当归、甘草撒了一地。
矮个修士瞥见门口的焱凡和林小婉,嗤笑一声:“哪来的?看病?先等爷收完钱再说!”
白胡子掌柜挣扎着想爬起来,被个高的修士一脚踩住后背,疼得“哎哟”一声,白胡子都抖了抖:“仙长行行好……这些药是给城西李寡妇抓的,她男人刚没了,还带着三个娃……”
“她死不死关爷屁事?”个高的修士啐了口,“今天不交出五十两银子,这破药铺就别想开了!”
林小婉攥紧了手里的斗笠,指尖又开始发烫,那股想喷火的冲动又冒了上来。她刚要往前冲,手腕却被焱凡轻轻按住。
“别急,”他声音平平的,目光扫过记地的药草,“先抓药,张老还等着。”
林小婉愣了愣,看着师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眼睛里的平静,却让她莫名定了神。她想起昨夜在雨里练的“域”,想起那些乖乖听话的水球。
“嗯!”她重重点头,松开斗笠,径直走到两个修士面前。
小姑娘的个子刚到修士腰际,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辫子上的红头绳歪歪扭扭,看起来平平无奇。个高的修士低头看她,像看只挡路的蚂蚁:“小崽子滚开,不然把你胳膊拧下来当柴烧!”
林小婉没躲,也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他。她想起师父说的“域里的规矩”,心里默念着:让他的拳头动不了。
“找死!”个高的修士被那眼神看得烦躁,扬手就往她脸上扇去。
这巴掌带了三分灵力,风声呼呼的,看着就力道十足。白胡子掌柜吓得闭眼惊呼:“小心!”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僵住了。
修士的手在离林小婉脸颊半寸的地方停住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铁钳死死攥住,怎么使劲都动不了。他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错愕,咬着牙往回收手,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骨头被无数根细针扎着。
“呃……”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另一只手想去帮忙,刚抬起来,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猛地往后一扯,“扑通”一声撞在身后的药柜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矮个修士见状不对,从腰间抽出把短刀就冲过来:“敢伤我师兄!”
刀锋闪着寒光,直刺林小婉心口。可刀尖刚到她衣襟前,就像撞上了堵软中带硬的墙,“当啷”一声断成两截,半截刀尖掉在地上,弹了弹。
矮个修士握着半截刀柄,人都傻了:“我……我的法器……”
林小婉看着个高的修士那张疼得扭曲的脸,想起昨天师父让那锦衣修士“赔钱”时的样子,清清脆脆地开口:“把药柜扶起来,赔掌柜的银子。”
她的声音还是小姑娘的调调,没什么起伏,可听在两个修士耳里,却比惊雷还吓人。个高的修士想硬撑,可攥着他手腕的无形之力突然收紧,“咔嚓”一声,指骨像是要碎了,疼得他眼前发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他终于撑不住了,涕泪横流,“我们扶!我们赔!”
矮个修士也跟着“噗通”跪下,抖得像筛糠:“是我们有眼无珠!这就赔!”
两人连滚带爬地起来,手忙脚乱地扶药柜。那药柜本就沉重,加上他们刚才被“域”伤了筋脉,此刻扶得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又砸了。林小婉看他们笨手笨脚的,皱了皱眉,心里想着“稳点”。
那药柜像是突然长了脚,自已“咔哒”一声归了位,连带着散落在地的药罐都“咕噜噜”滚回柜台下,碎了的瓷片竟自已拼合了大半,只是还留着裂痕。
两个修士看得目瞪口呆,这下是真的怕了,掏银子的手都在抖。个高的把钱袋里的银子全倒出来,又把矮个的钱袋抢过来,凑了记记一小堆,双手捧着递给白胡子掌柜:“够……够不够?不够我们再去借!”
掌柜的看着记地狼藉,又看看林小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够了。”焱凡这时才开口,他正蹲在地上,把撒落的药草一点点捡起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它们,“滚吧,别再让我看见。”
“是是是!”两个修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出门时还撞在门框上,也顾不上疼,眨眼就没了影。
百草堂里静了片刻,只有药草的清香在空气中慢慢散开。
白胡子掌柜这才缓过神,对着林小婉作揖,又转向焱凡,颤巍巍地说:“多谢两位恩人……这药……老朽分文不取!”
焱凡把捡好的药草放在柜台上,从怀里掏出布包,倒出几枚碎银子:“抓三钱川贝,两钱杏仁,再要片陈皮。该多少是多少。”
掌柜的看着那些银子,又看看焱凡平静的脸,终究是接过银子,仔细称了药,用棉纸包好递过来:“恩人慢走……若日后有需,尽管来寻老朽!”
焱凡接过药包,拉着林小婉往外走。阳光透过门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两道影子,林小婉的影子蹦蹦跳跳的,总往他影子上靠。
“师父你看!”她举着自已的小手晃了晃,“我没烧东西,也没打人,他们就自已跪下了!”
“嗯,”焱凡低头看她,嘴角噙着点笑意,“比昨天进步了。”
“我好像明白啦,”她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堵陶罐洞的力气,能让水听话,也能挡住拳头。原来‘域’不只是能护着自已,还能让坏人听话!”
他没说话,只是把药包往自已这边挪了挪,免得被她晃掉。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卖早点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混在一起,透着股烟火气。
林小婉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街角的糖画摊:“师父,那个老爷爷又支起摊子了!”
焱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昨天被踹翻糖画摊的瘸腿老人正坐在小马扎上,重新熬着糖稀,锅里的糖冒泡时发出滋滋的响,香气飘得老远。
“嗯,”他应了声,牵着她往前走,“等抓了药送回去,再来买糖画。”
林小婉用力点头,脚步轻快了许多。她攥着师父的手,觉得掌心的温度格外暖,就像这秋日的阳光,不烈,却能把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亮的。原来厉害真的不用喊得震天响,就像师父这样,平平淡淡几句话,就能让所有不平都归了正途;就像她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站着,就能让坏人心甘情愿低头。
风里飘着药香和糖香,混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