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的胸膛里,像是有一座火山即将喷发,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一把拦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
那人被他满身的煞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你要干什么?”
赵清河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城里最大的赌,场在哪?”
路人被他骇人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不敢有丝毫隐瞒,哆哆嗦嗦地指向了东街的方向。
“在长乐坊,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就到了。”
赵清河松开手,一言不发,迈开大步,朝着东街的方向狂奔而去。
长乐坊。
青阳县最大的销金窟。
此刻正值华灯初上,里面早已是人声鼎沸,喧嚣震天。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脂粉气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浑浊味道,令人作呕。
骰子碰撞盅壁发出的清脆声响,赌客们或兴奋或懊恼的嘶吼,汇成一股罪恶的声浪,扑面而来。
赵清河如同一块投入沸油的寒冰,带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冷冽杀气踏进了大门。
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地扫过一张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
大厅里乌烟瘴气,人头攒动。
很快,他就在最热闹的那张牌九桌上,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此刻的郑谦,满面红光,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牌面,额头上青筋毕露,神情亢,奋到了极点。
他的身前,堆着一小堆碎银和铜板。
他抓起一把铜钱,想也不想地推了出去。
“押大,我全押大!”
他嘶哑地喊着,声音里透着一种病态的痴迷。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尖嘴猴腮的赌徒,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这不是郑秀才吗?”
“今天哪来的钱,又敢上桌了?”
这话一出,桌边的其他赌客都哄笑起来,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嘲弄。
郑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但当他的目光扫过身前的银钱时,腰杆又猛地挺直了。
他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梗着脖子,得意洋洋地嚷道。
“笑什么笑!”
“我不过是前些日子手头紧罢了!”
“今儿个碰到了一桩天大的好买卖,以前欠的债,都还得七七八八了!”
“往后有的是钱跟你们玩!”
如此说法,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赵清河的心口上。
他再也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郑谦那张得意忘形的脸。
三嫂不见了。
郑谦却在这里拿着钱大肆挥霍。
这个畜生口中的好买卖是什么,不言而喻!
赵清河心头的怒火,彻底引爆!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发了狂的猛虎,撞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径直朝着牌九桌冲了过去。
“郑谦!”
正在兴头上的郑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当他看清来人是赵清河时,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
那个你字还没出口,赵清河已经冲到了跟前。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快如闪电,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凳子上硬生生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窒息感,让郑谦瞬间回过神。
赵清河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怒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我三嫂呢?”
赵清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逼问,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问你我三嫂人呢!”
郑谦被他这副模样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恐惧之下他甚至还想着狡辩。
可下一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立刻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
“有人在长乐坊闹事,要杀人啦!”
他这一嗓子,顿时让整个赌,场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