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客栈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真的假的?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千真万确,这事儿在城西都传遍了,卖了老婆孩子,他才躲过一劫,现在就像个过街老鼠一样,缩在他那个破酒坊里,连门都不敢出!”
“读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简直枉为人!”
一时间,客栈里充满了对郑谦的咒骂和唾弃。
赵清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桌上的酱牛肉还冒着热气,那坛被郑谦视若珍宝的三年陈酿,此刻却仿佛一个冰冷的笑话。
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周围的叫骂声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耳朵,可他的脑子却异常清晰。
不对。
这事情不对劲。
如果郑谦真是个卖妻卖子,人人喊打的赌棍,为何半年来还安然无恙地待在城里?
那些赌坊的人,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还有,他见到三嫂时那副真情流露的样子,抱着酒坛送自己时那份发自肺腑的感激。
一个烂到骨子里的赌徒,能装得那么像吗?
一个疑点,接着一个疑点,像一根根尖刺,扎在赵清河的心里。
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姐弟重逢。
这背后藏着事。
藏着他不知道的危险!
赵清河猛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扔在桌上,连数都没数。
“客官,您的菜......”
店小二端着盘子,愕然地看着他。
赵清河看都没看一眼,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坛,转身就走。
步子迈得极大,带着一股风。
他必须马上回去!
夜幕之下。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天际,青石板路被染上了一层昏黄的暮色。
赵清河提着酒坛,几乎是一路跑回了那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口,那辆熟悉的马车还静静地停在那里。
可当他看向巷子深处那家郑记酒坊时,心却猛地向下一坠。
太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
没有灯火,没有说话声,甚至连一丝人的气息都没有。
那扇被他踹坏的木门,只是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赵清河的心脏。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
砰的一把将门推开。
“三嫂!”
屋里空无一人。
他下午离开时还算整洁的屋子,此刻一片狼藉。
桌子翻倒在地。茶碗碎了一地。
地上,还有几滴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痕迹。
赵清河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扫过整个房间。
三嫂郑依婷不见了。
弟弟郑谦也不见了。
连那个装着五两银子和熊肉的包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事了!
赵清河站在门口,傍晚的冷风吹起他的衣角,带来一阵萧瑟的寒意。
他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想起了客栈里那些关于郑谦的传闻,想起了郑谦那瘦弱却故作镇定的模样。
赵清河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姐弟重逢。
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他和三嫂的局!
他被骗了,三嫂落入了险境。
赵清河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骇人的杀意。
口中喃喃自语道:“三嫂,有我在,谁都不可能伤害你!”
“郑谦,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