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
更近了。
火光照亮了那人身上熟悉的衣裳。
是二嫂周媚娘！
赵清河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在这一瞬间猛地松了下来。
那股巨大的脱力感，让他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雪地里。
还活着。
她还活着就好。
赵清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他将火把插在旁边的雪地里，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个蜷缩的肩膀。
“二嫂？”
那身影猛地一抖，像是受惊的兔子。
她闪电般回过头。
一张被冻得发白、挂满泪痕的脸，出现在火光里。
当看清来人是赵清河时，周媚娘那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清......清河......”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
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在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开来。
赵清河看到她这副模样，满腔的怒火和责备，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
“嘘！”
周媚娘却猛地扑过来，用她那冰得像铁块一样的手，死死捂住了赵清河的嘴。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
赵清河愣住了。
周媚娘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地摇着头，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他们侧后方的一片低矮灌木丛。
赵清河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立刻明白了。
有危险！
他缓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周媚娘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
赵清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将自己藏进巨石的阴影里。
他从灌木的缝隙中，朝那边望去。
只看了一眼，赵清河的后背就惊出了一层冷汗。
灌木丛后面，是一片小小的林间空地。
空地上，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七八头身形矫健的恶狼，正围着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进行着一场无声而血腥的猎杀。
地上还躺着两头小一点的野猪尸体，已经被开膛破肚。
仅剩的那头公野猪浑身是伤，鲜血染红了鬃毛和雪地，但它依旧没有倒下，嘴里发出愤怒的低吼，用锋利的獠牙，疯狂地顶开一次次扑上来的恶狼。
狼群极有耐心。
它们不硬拼，只是不断地骚扰，消耗。
像一群经验丰富的刽子手，在优雅地肢，解它们的猎物。
赵清河瞬间明白了周媚娘为何会躲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被困住了。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野兽死斗，困在了这块石头后面。
只要她发出一点声音，或者被任何一方发现，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
赵清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跑？
不行。
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好在狼群和野猪的下风口，一旦移动，立刻就会暴露。
等？
更不行。
那头野猪已经快到极限了，等它一倒，饥饿的狼群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赵清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弩机上。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他看了一眼身旁吓得瑟瑟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的周媚娘，用眼神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示意。
然后，他无声地举起了弩机。
冰冷的机身贴着脸颊，赵清河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他所有的恐惧和杂念，都在这一刻被排出脑海。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头在狼群中指挥若定的头狼。
就是它！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机会只有一次。
那头狼似乎察觉到了野猪的力竭，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后腿发力，猛地朝野猪的喉咙扑了过去！
就是现在！
赵清河的手指，稳稳地扣下了扳机。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