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微的弦响,在野兽的嘶吼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一道黑色的影子,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目标。
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
那头飞扑在半空的头狼,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一根弩箭,从它的眼窝贯入,透脑而出。
一击毙命!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几头狼全都停下了攻击,茫然地看着倒下的同伴,又警惕地望向赵清河他们藏身的方向。
它们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
对于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它们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一头狼仰起头,发出了一声凄厉悠长的嚎叫。
紧接着,它第一个掉头,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黑暗的密,林深处。
剩下的狼,也瞬间作鸟兽散,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了。
那头幸存的野猪,也终于撑不住,轰然倒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赵清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放下弩机,转过头,想对周媚娘说一句“没事了”。
可他看到的却是周媚娘靠着岩石,缓缓滑倒在地的身影。
“二嫂!”
赵清河大惊失色,连忙扑过去扶住她。
入手处,是一片滚烫。
他伸手探向周媚娘的额头。
那温度烫得吓人!
她双眼紧闭,脸色不是之前的惨白,而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微弱。
在极度的恐惧和寒冷侵袭之后,又经历了精神的高度紧张和骤然放松。
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彻底垮了。
赵清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行。
她会死的。
在这冰天雪地里,一个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人,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被活活冻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背她回去?
刚才射杀头狼时为了稳定,插在雪地里的火把已经被风雪扑灭。
四周重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方向,风雪比来时更大了,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回去的路,根本找不到。
贸然移动,只会带着二嫂一起死在这片茫茫雪林里。
怎么办?
赵清河的大脑飞速运转,肾上腺素带来的亢,奋,让他前所未有地清醒。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
黑暗,树影,积雪。
还有那头刚刚倒地,身体尚有余温的巨大野猪。
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念头,猛地从赵清河的脑海里蹿了出来。
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不再犹豫,将周媚娘小心地放回巨石的背风处,用自己身上的外衣盖住她,然后提着弩机,快步冲到那头死不瞑目的野猪旁。
他从腰间拔出那把用来防身的短刀。
冰冷的刀锋贴上野猪粗糙坚硬的皮毛。
赵清河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从野猪柔,软的腹部狠狠划下!
“噗嗤!”
温热的鲜血和内脏的腥气瞬间喷涌而出。
他顾不得恶心,双手伸进那温热滑腻的腹腔,将里面还在散发着热气的肠肚、心肺,一件一件地掏了出来,扔在雪地上。
很快,巨大的野猪尸体就被他掏空,成了一个散发着浓重血腥气和热气的、天然的庇护所。
做完这一切,赵清河的身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融化的雪水。
他跑回巨石边,抱起烧得像一团火炭的周媚娘。
她的身体很软也很沉。
赵清河抱着她,踉跄着来到野猪尸体前,毫不犹豫地将她先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空间很狭窄。
血腥味和野兽的膻味混杂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但同时,一股隔绝了风雪的温热,将两人紧紧包裹。
赵清河长出了一口气。
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