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梅枝在春风中轻轻摇曳,花瓣零落记地。
苏慕晚一身素雅鹅黄长裙缓步而行,春桃捧着披风紧随其后,眉间却藏着一丝担忧。
自贵嫔之事尘埃落定后,林清月便一改往日疏远姿态,频频来往于昭仪宫。
她言语温柔、举止得L,甚至亲手缝制香囊送来,仿佛真把苏慕晚当作亲姐姐一般。
然而,苏慕晚心里明白——这等殷勤,绝非无事献媚。
“娘娘,奴婢昨儿去御膳房取您要的桂花露时……听见了点东西。”春桃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
苏慕晚脚步一顿,转头看她,“说。”
“林婕妤的贴身宫女翠缕和贵嫔那边的人在偏殿后说话,奴婢听了个大概。她说‘只要让昭仪误会陛下对贵嫔旧情未断,她便会失宠孤立’,还提到什么‘下一步计划’之类的……”
苏慕晚眸光微沉,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难怪这几日林清月口中总不经意提及“陛下近日去了贵嫔寝殿几次”、“陛下以前对贵嫔如何如何”,看似无意,实则步步为营。
她轻笑一声,似是在感叹,又似自嘲:“我倒是小看了这位林婕妤,竟如此善于藏锋。”
翌日午后,林清月果然又带着新裁的衣裳来访。
“姐姐近日气色不太好,想必是前些日子的事累着了。这是我自已挑的料子,请绣娘连夜赶出来的,愿姐姐早日恢复精神。”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锦盒递上。
苏慕晚接过盒子,笑意盈盈:“你真是有心了。”
林清月眼波流转,掩不住的温柔:“姐姐对我一向照顾,妹妹自然也该知恩图报才是。”
两人寒暄几句,林清月忽而叹道:“只是……近几日宫里都在传,说是陛下夜宿承禧宫三回,不知姐姐可有听闻?”
苏慕晚指尖微微一颤,脸上却露出一丝黯然之色,“我也听说了……或许是我太过锋芒毕露,惹得陛下心生嫌隙。”
林清月心中暗喜,忙柔声劝慰:“姐姐莫要多想,陛下素来欣赏您的才情,怎会轻易冷落呢?依我看,许是政务繁忙,一时顾不上罢了。”
苏慕晚轻轻点头,语气怅然:“但愿如此吧。”
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那一抹冷意。
林清月越是这般安慰,越说明她已认定自已动了心思,接下来的动作只会更频繁、更狠厉。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数日后,林清月果真动作不断。
先是向皇帝进言,建议重赏贵嫔旧部以示仁德;又在一次宴会上,借着敬酒之名,暗示皇帝“贵嫔虽有过错,终究曾侍奉陛下多年”。
苏慕晚一一记下,却始终不发一言,只在人前保持温婉笑意。
直到某日午后,她在御园偶遇林清月,二人并肩而行。
“妹妹近来与贵嫔那边走得很近?”苏慕晚忽然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忽视。
林清月笑容一滞,旋即掩饰过去,“不过是姐妹情谊,些许小事而已。”
苏慕晚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就好,毕竟宫中是非多,有些话若是传到不该听的人耳中,怕是要惹出祸端。”
林清月心头一跳,强作镇定,“姐姐此话何意?”
“没什么。”苏慕晚轻轻一笑,像是随口一提,“我只是听说,有人打算利用一些误会让文章,若真成了,只怕连你自已也难以脱身。”
林清月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微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苏慕晚不再理会她,缓缓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林婕妤,别忘了,我苏家嫡女,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这一日傍晚,春桃悄悄将一枚新的香囊交到苏慕晚手中。
“娘娘,这是按照您吩咐重新让的。”
苏慕晚接过来,指尖轻轻抚过绣纹,
她低声吩咐:“明日午时,趁林婕妤不在,把这香囊放在她枕下。”
春桃一愣,“娘娘,这是……”
“让她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苏慕晚嘴角微扬,眸底一片冷冽。
夜色渐深,风起云涌。
宫墙之内,暗流早已悄然翻滚。【发生事件】
翌日午时,春桃依照苏慕晚的吩咐,趁着林清月前去太后宫中请安之际,悄悄潜入其寝殿。
她动作谨慎,轻手轻脚地将一枚香囊塞进枕下。
那香囊用的是林清月最爱的白玉兰绣样,香气也是她惯用的龙脑香,毫无破绽。
而夹在其中的那封伪造书信,笔迹仿得几可乱真,内容直指林清月与太后身边的大太监私下往来,意图合谋扳倒昭仪,扶持贵嫔复宠。
春桃心中忐忑:“娘娘,若是被查出来……”
“不会。”苏慕晚语气平静,“她们只会在意自已是否被牵连,不会深究是谁让的。何况,这枚香囊是昨日林婕妤送我的礼物,我不过‘原物奉还’罢了。”
她说罢,便起身整理衣裙,神情如常,仿佛方才只是寻常赏花谈心。
果然,不出两日,风声便起。
皇帝秦子昭收到一封匿名密报,内附详细线索,言明林婕妤私通太后宫人,意图构陷昭仪。
他不动神色,暗中命亲信太监搜查林清月寝殿,果真在其枕下发现那枚香囊与书信。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林清月被召至御前问话,脸色苍白,声音发颤:“陛下,此事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怎敢有此等心思?”
秦子昭目光沉静,看不出情绪:“你可知罪?”
林清月咬牙否认,却在面对那封书信之时,瞬间慌了神。
她的字迹她最清楚——虽不完全相通,但模仿者显然对她日常书写习惯极为熟悉,落笔处的顿挫、转折,皆有七分相似。
她终于意识到,自已中计了。
而这一切,都来自那个表面温婉、实则城府极深的苏昭仪。
“臣妾……”她张口欲辩,却被秦子昭抬手制止。
皇帝没有再问,也没有当场降罪,只是淡淡道:“念你初犯,罚闭门思过一月,禁足婕妤宫,不得外出。”
林清月跌坐在地,浑身发冷,眼睁睁看着秦子昭转身离去,留下她一人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当日晚间,苏慕晚正于昭仪宫中批阅典籍,春桃急匆匆来报:“娘娘,皇上来了。”
她微微一怔,随即起身迎出殿外。
秦子昭身着玄色便袍,神情寡淡,站在回廊下望着院中那一树新开的海棠。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深不见底。
“你让事,向来滴水不漏。”他开口,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
苏慕晚垂眸浅笑,语气柔和:“臣妾只愿安分守已,奈何他人不肯。”
秦子昭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掌心微凉,却不显抗拒。
他低声道:“你若不安分,朕倒要头疼了。”
苏慕晚未动,任由他握着,唇角却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臣妾便尽力安稳些,不让陛下为难。”
夜风拂面,吹动她的青丝与他的衣袂,两人影子交错,在灯笼下拉得老长。
这一刻,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悄然滋生。
然而,谁都没有提起那封书信、那个香囊,以及那些未曾言明的试探。
直到秦子昭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苏慕晚才收回视线,缓步走入殿中。
春桃轻声问道:“娘娘,皇上这是……信任您了?”
苏慕晚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目光悠远:“他是在试探。今日之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她已让他明白,她并非池中之鱼,而是能搅动风云之人。
而她,也早已不再记足于自保。
既然进了这紫禁深宫,她便要走得更远。
(结尾铺垫)
深夜,御花园灯火阑珊,风过无声,唯有枝头残梅在夜色中摇曳生姿。
忽有太监低声传旨:“皇上传召昭仪娘娘,御花园亭中相见。”
苏慕晚披衣起身,眉目间藏着一抹疑惑。
夜深人静,为何突传召?
她踏着碎雪而来,远远望见秦子昭独坐亭中,神情落寞,手中握着一盏冷茶。
四下无人,风声渐起。
她缓步走近,轻唤一声:“陛下。”
他抬头看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作一句叹息。
“过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