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季仪言都说自己不爱这些，实则是想把东西省下来给他。
季澈心里总是在没人的角落偷偷哭。
所以她的字，真算不上好看。但她，真的很喜欢读书。
“呵。”
一声低沉的轻笑自身后传来。
季仪言吓了一跳，手一抖，一大滴墨汁“啪嗒”滴落在纸上，迅速晕染开一大团污迹。
她慌忙转身，只见程妄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笔下那惨不忍睹的字迹。
“侯…侯爷！”
季仪言脸颊瞬间飞红，下意识就想抱住那纸，将丑字藏起来。
程妄却快她一步，伸手抢过了那张宣纸。他的目光扫过那团墨渍和旁边歪扭的字，又落在她染了墨汁的素色衣袖上。
“别动。”
他声音低沉，带着点不容置疑。
季仪言僵在原地，下一刻，程妄温热的胸膛就贴在了她的后背上，一只大手覆上她握着笔的右手，骨节分明而有力的手指包裹住她的手。
季仪言身体瞬间绷紧，心跳漏了一拍。
“执笔要稳，手腕用力，而非手指。”
程妄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痒意。
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的手腕悬空，在污迹旁干净的纸面上缓缓落笔。
一个“静”字跃然纸上，笔锋转折间，带着一种沉稳内敛的力量。
程妄问：“看清了？”
季仪言被他圈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松墨气息，脑子有些发懵只能胡乱点头：“看…看清了。”
程妄松开她的手，又抽出一张干净的宣纸铺在她面前：“自己写。”
季仪言定了定神，努力回忆着他方才的力道和走势，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小心翼翼地落笔。
手腕还是有些抖，写出的“静”字依旧歪斜，比之程妄的差之千里，但比起之前那团墨疙瘩，已是天壤之别。
她屏息凝神，又试着写了几个，专注之下，竟渐渐忘了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也忘了紧张，只一心一意的书写。
程妄并未再出声指导，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
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秀眉，看着她因专注而轻轻抿起的唇，看着她素色衣袖上那点碍眼的墨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窗外日影西斜，暖金色的光晕透过窗棂，柔和地笼罩在书案前。
女子纤细的身影伏在案上，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空气中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混合着淡淡的墨香。
不知过了多久，程妄的目光从她笔下的字迹落到他脸颊上。
季仪言认真时是另外一个样子，是一种别样的美。
程妄的心跳动的极快，他想做些什么，又不舍得破坏了这份美好。
连日政务的疲惫似乎悄然袭来，朝堂之上，六皇子频繁挑衅，锦王爷态度暧昧，他真的有点累了。
而季仪言这里，是他能够肆无忌惮休息的地方。
程妄倚着旁边坚实的黄花梨椅背，缓缓阖上了眼睛。
呼吸平稳绵长，会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