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小幺,是我们多子村对不住你啊！」
我啧笑,扬了扬眉角：「你哭得真假。」
连眼泪也没流。
不过是死到临头的挣扎罢了。
「不过,既然要死,就让你死得明白些吧。」
我掰开了我因烈火焚烧而脱落的上下唇,焦红的口腔中空无一物,像极了一个牙齿掉得精光的老人。
我将腰间别的布袋中的东西倒出,里面是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牙齿。
其中,便有镇长的尖牙和孙老板的门牙。
我将它们一颗颗、一颗颗地安到了我的嘴中。
牙齿接触到腐烂的口腔内膜,瞬间如同植物生根发芽似的紧紧连通神经,扎根在了牙龈上。
镇长目光呆滞地喃喃道：「尸初变旱魃,再变即为犼......」
缝尸得来的三十二颗牙齿已经被我尽数安到了嘴中。
我溃烂烧伤的皮肤迅速愈合,头发密密麻麻地从我的头皮上长出,过不了一会,我与生前的模样已经毫无差异。
犼,醒尸之王,接近半神,其血能让醒尸死而复生。
魃变犼,需生人齿。
这人齿,还需得人自愿献出。
于是,我以缝尸匠的身份蛰伏在永眠镇三年,替人缝尸只收牙齿。
而我此刻,已经成为了尸王——犼。
17
我轻轻吹了一口煞气,哑巴山洞的镇民半数成为了醒尸。
他们开始撕咬残杀自己的同伴、至亲。
我拍了拍身后男女同尸的肩,轻声道：「去吧。」
尽情享用我为你们准备的盛大宴席吧。
洞中响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哀嚎,传入我的耳中就像优美的乐章。
我哼着阿满教我的小调,悠闲地往洞口走去。
一路上血流成河,醒尸们尝到了血腥味,变得异常亢奋,开始争夺抢食剩余的镇民。
一如三十年前他们抢夺那两颗心脏。
待我到达洞口,洞中已经没有了活人。
被醒尸咬死的镇民会变成醒尸,尸队不断增殖,浩浩荡荡地跟在我的身后。
整个哑巴山被浓厚的煞气覆盖,向山脚下的永眠镇弥漫。
三年内,我缝过的三十二具尸体都受过我的血。
体内的一旦被我释放的煞气催动,就会变成旱魃。
旱魃从墓地里破土而出,顺应我的意念,开始屠杀曾经是多子村村民的镇民。
乔迁来的外乡人慌无择路地四下逃窜,却发现那些旱魃硬生生路过了他们,而是向永眠镇的原住民扑去。
三十年前,多子村人烧死了两个孤女,将她们做成了棺仙。
三十年后,棺仙重回,将整个永眠镇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是人性的选择,我无法左右。
18
有罪的不止是因为欲望而加害于我和阿满的多子村村民。
还有那个满口胡言招摇撞骗的道士。
洞口不远处有一张人皮,正是那个想要阻止孙老板下葬的道士的。
我捡起那张人皮细细端详,随后敛眸凝声道：「别藏了,我知道你在那。」
皮尸又换了张皮,这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那个从祭坛上带走我和阿满的道士。
老皮尸满意地欣赏着他的作品：「不愧是尸王,这外形看起来与活人也无甚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