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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很快将柳依依制服,谢珩看向她,眼中只剩冰冷的厌恶,押下去,处决。
谢煜舟被侍卫护着,小脸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亲生母亲被拖走。
那眼神里有残留的惊恐,有震惊与受伤,当柳依依怨毒的咒骂声消失在门外时,他终究没开口阻拦。
此后,偌大的侯府格外空旷冷清。
谢珩时常恍惚,没了我诵经时低柔的声音,更没有我偶尔望向他时,那带着深切情意的目光。
他坐在我平时打坐的地方,也时常翻开经书,却无法直视自己的罪孽。
看着眼前他亲自去请来的两盏长明灯,以及那两个小牌位,他心中懊悔更甚,那两个孩子的面容他甚至都未看清。
生产那夜的血腥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他记得那襁褓中小小的一团,带着新生的脆弱。
记得那微弱的挣扎在他掌心下渐渐消失,都因他的自私和愚蠢,是他亲手扼杀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他手上沾满了亲生骨血的罪孽,也是他将深爱他的我推入了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
用最残忍的方式,一点点磨灭了我眼中所有的光,最终将我逼得斩断尘缘。
这一切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利刃,日夜不停地凌迟着他的灵魂。
心绪烦乱间,他不觉竟走到了我曾居住的院落。
院中却是一片狼藉,那棵合昏树早已被全株拔起,如同被剜去的心脏空荡荡的。
眼前恍然浮现我被剜骨取血时,那双被剧痛和绝望染红的双眸,是他为了柳依依次次伤害我时,我眼底渐渐熄灭的光。
最终凝结成佛寺高台上那将他彻底摒弃的的冷漠。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对我造成了怎样无法弥合的伤害。
翌日,谢珩让人移栽了一颗合昏树,载种在原来的位置。
远远望去,枝繁花茂,似乎与从前并无二致。
然而,当他独自站在树下,心底却只有一片空洞,明白这终究只是徒劳的慰藉。
谢煜舟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仰着小脸问道:阿娘去哪里了还会回来吗
谢珩知晓他问的是我,心头酸涩难当,他蹲下身轻抚着他的发顶,舟儿,你想了她吗
谢煜舟用力地点头,眼圈微红,想。
好,我去找她
庄严肃穆的佛门殿前,香火缭绕。
谢珩姿态放得极低,对着守门的僧人深深一揖,语气谦卑而恳切,烦请大师通禀,在下想见阿...金蝉尊者。
这边请。
僧人引着他穿过回廊,来到一间素净的禅房,内里空无一人,
大师,这是......
谢珩有些不解。
尊者仍在殿内为众生宣讲佛法。
而后僧人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服下此药,便能亲历一次尊者曾承受的噬心之痛,尊者有言,若施主不愿尝试此痛,可立即离去,日后便莫再纠缠。
谢珩眼中毫无犹豫,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愿一试。
僧人不再多言,默默地退出禅房,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