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六零年代攀高枝
“徐先生,见好就收吧,至于徐家和池家的恩怨,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您觉得这件事过不去。”
池砚唇角柔婉的笑依旧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这件事就别过去了。”
以她如今所处的位置,
不说手中握着宋家的一切,就说她青省播音台副台长的这个身份,又或者是青省工农兵大学荣誉教授的这个身份,多的是人巴结为她摆平一切。
徐燕妮要是不识趣,她不仅能往死里挤兑徐家,还能让徐燕妮感受一下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只要你想学,我会的都倾囊相授。”徐燕妮拿钱的手打了一个哆嗦,池砚的话外音她听懂了,若是她不听话乖乖教学,恐怕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默默看了眼对面女娃子有礼谦逊的样子,她只感觉一阵凉意爬上心头。
看人还算懂事,池砚抬手斟了两杯白茶,将其中一杯推向对面,自己举起了另一杯,声音清淡:
“徐先生,有礼了,烦请不吝赐教。”
她仰头把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将瓷杯倒置的同时,歪头向对面的中年女人露出了一个和婉的表情。
“是是。”徐燕妮擦了把额头上流出的汗,手忙脚乱的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囫囵吞枣的将茶水灌入腹中。
接下来的时日,池砚让自己彻底忙了起来,在学校教学、电台播音以及苏州刺绣间忙活。
乌子恒和冯旭则见她对刺绣感兴趣,给她找了不少刺绣大家,其中包括湘绣、蜀绣、粤绣、瓯绣、卞绣等。
这下池砚更忙了,忙的连自己钟爱的翻译工作都弃了。
省播音台,池砚的工作从午间12:00-2:00转到了晚间6:00-8:00,她拿着播音稿播报晚间新闻。
“……袁先生在世界上首次培育成功强优势的籼型杂交水稻,为解决全球粮食问题作出巨大贡献,外国人称为‘东方魔稻’。
杂交水稻的推广极大提高了粮食产量,
解决了人们的温饱问题,对农村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池砚刚放下稿子,就听到外面热闹了起来,眉峰轻蹙,向外走去。
播音台小楼中,楼上挤了不少人,好像在张望着什么。
一个小时前,播音台保安亭,池文娟怀中抱着个年纪不大的婴儿,敲着保安亭的门。
“谁?什么事?”门房侧边的小窗被打开,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粗声粗气道。
池文娟姗姗地询问道:“大爷,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您知道我三姐池文砚在哪里吗?”
略带凄苦地站在保安室前,面色却不由得发憷,她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怎么和人交流了,现在乍然和人交流心头还有点不适。
一听问副台长池文砚,他就知道没好事,自从副台长发达以后,想找副台长的人多了去了。
见门卫大爷不搭理她,池文娟伸手搅紧了衣服,面带不愉的再次询问:
“大爷,池文砚在这里吗?”
然而,这一次保安大爷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知道!”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池文娟抱紧了裹着孩子的毯子,一层薄薄的衣衫洗的发白,上面还有两个不太明显的补丁。
努力平复下自己因为这大爷态度生起的糟糕心态,她继续耐心地解释道:“大爷,我是池文砚的妹妹,我找她有急事。”
(请)
040六零年代攀高枝
保安大爷这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池文娟,然后没好气地说:“哦,是池文砚的妹妹啊,那又怎么样?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保安大爷便不再理会池文娟,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副台长居然还有除了亲哥以外的亲戚,他心里啧啧两声,他在在这保安亭里工作了少说有十年,副台长来的时候就一小姑娘,工作七年了也没什么亲戚来看过。
现在突然冒出个亲戚来蹲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得等着?池文砚多久下班?”池文娟抱紧了怀中孩子,眉头皱的老高,语气中的怨气收都收不完,都快怼在看门老大爷的脸上了。
“不想等赶紧走。”李卫民不耐烦的摆摆手,一看到门房前站着的女生,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独孙女,孙女李娜的糟心事一大把一大把的罄竹难书,头疼的更难受了。
池文娟紧紧咬着牙关,心中充满了愤恨和无奈,区区一个门卫,还对她指手画脚的,狗仗人势的货色!
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孩子,像是溺水之人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池文娟面色扭曲了下。
回忆起在和邓建设私奔的那段时间中,她基本连家门都没出过,有空没空的都在糊火柴盒,连人家个门卫都不如,池文娟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疼。
‘噗通’一声,池文娟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跪的那是真结实,跪地声听的人牙直发酸。
“求大爷通融啊!求您让我见见我的三姐吧!”池文娟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声音哽咽,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我们娘俩被家里扫地出门,已经无处可去了啊!”池文娟的身体颤抖着,哭诉声让不少路过的人侧目观望。
“我只是想求三姐救救我们娘俩,收养我们住一段时间,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啊!”池文娟的哭声越来越大,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怜悯同情的人不少,但明事理看好戏的人也不少。
池砚从播音楼里出来,扒拉开挤着的人群往事发地走,围着的一圈人一看是事情的主人公来了,自觉的给池砚腾出一条道。
“副台长来了啊,地上跪的那个小池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啊跪的,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兴跪这一套。”
高圆圆清了下离得过于近的几个人,扯着嗓子道。
“暧,这位女同志说的对哈,小同志你跪在人家播音台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啥人命关头的大事了。”路人也纷纷劝架。
路过的中年男人看了会儿热闹,也算反应过来些怎么回事了,地上跪着的这姑娘和她手中抱着的孩子可能是被婆家扫地出门了,娘俩没地方住来姐姐这里投奔亲戚求收留了。
要他说,多大点儿事儿呐,不就是想让自家姐妹收留几天救救急的事嘛,至于一来就下跪吗?
这不是逼人吗?
池文娟想跪在地上给人当猴戏看,池砚却讨厌极了这种感觉,她走出人群,慢条斯理的挑起垂着头跪求众人的池文娟的脸。
就那么定定的打量着池文娟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原本俏丽的面庞变得枯黄,皮肤干燥,眼窝深陷,22岁的姑娘活的和三四十岁的老姑婆子似的,岁月还真是一把杀猪刀。
仅是短短四年未见,曾经的小姑娘就成了现在的婶婆子,令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