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窗外已是杀机四伏,幻纱生怕白之绍再受伤,蹙眉急道：楼主,此处危险！
白之绍迅速点了点头,也不管在黑暗中幻纱是否看得见,回道：我知道,所以你先走。
那你呢。幻纱追问道。
我暂且等等,先要看看他到底出什么招。看方才火光绵延百米,怕是有数百人聚集,却是静悄悄来的,明显训练有素。今夜看这派势,王亭仗着王太妃势力,定是来势汹汹,他得知道他要出什么招,才能稍作应对。
只是……白之绍心中很清楚,若是只有他一人,尚好脱逃,可是眼下霓裳楼楼里还有上千人,他们或是孱弱花娘,或是只会吟诗作对的考生,或是赚钱糊口的琴师,或是卑躬屈膝的下人,或是一门心思求营生的生意人,或是风花雪月的胭脂客,多半手无缚鸡之力,对今夜之事亦是一无所知,明明全然无辜,却都因他而在劫难逃。
今夜,怕是,死伤在所难免。白之绍揪紧心口,面色微凝看了一眼窗口,又转头催促幻纱快走。
幻纱自然猛烈摇头,就差点落下泪来,旁人生死,与她何干,她只愿守在白之绍身旁,朝夕相伴,寸步不离,生,是他生她未生,可死,她宁愿留他一人独活。
正当两人拉扯之际,围墙外,一属下率先跳上墙头,往白之绍窗口望了一眼,回禀王亭道：詹事,屋内烛灭了。
反应倒是快。王亭轻蔑一笑,胸有成竹道：灭了也不打紧,既然已经确定了他所在方位,只要集中火力主攻即可。王亭心中暗想道,人与人之间,不友则敌,要么结盟结亲结友邻,要么就你死我活,白之绍,你拂我面子,不与我所用,便怪不得我了……
而屋内,白之绍见幻纱说什么亦不肯走,也知道她性子,只得放弃了,两人屏气凝神,谁都不敢挪动脚步,死死盯着窗口,静等着王亭出招。
一边等待,白之绍一边飞快算计着,方才王亭用的是箭,看来,他带了一批弓箭手来,他很聪明,知道霓裳楼地广人密,四周又有围墙高门,易守难攻,若是他强行硬攻,自然占不到半点上风,若是用弓箭远程射击,这样无需硬攻进门,便可伤人,只是一个箭囊最多装三十支箭,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满配而来,但是霓裳楼有墙有窗,有门有柱,皆是遮盖物,只要让所有人往里退,他们若是攻不进来,一时半会儿护人倒也是护得住。
思及此,白之绍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吩咐幻纱去撤人,就在此时,突然发现窗户外面有什么影影绰绰如夏夜萤火,开始只是芝麻大亮光,却愈来愈大,愈来愈亮,逐渐亮若圆盘,照亮整扇漆黑的窗户纸,朝他们飞速砸来。
直到火球烧破窗户纸,映入眼帘,他们才看清那不是什么萤火,而是些带着火苗的箭羽！
原来,就在白之绍稍稍松口气之际,王亭已经喝令放箭,于是,五十名弓箭手弯弓搭箭齐整划一,嗖、嗖数声,只见万箭齐发,火花错乱,连珠般朝着霓裳楼射过去。
这些箭羽自然无法伤及他们分毫,白之绍和幻纱不断出招拨箭,一一将其打落,火花顿时四溅开去,遇木则燃,不消片刻,便是火光冲天。而屋外,惊慌失措喊声已经四起：走水啦！走水啦！救火啊！
眼看着带火的箭从窗口接连射进来,他们周遭满是火团,很快就要没了落脚之地,只怕再待下去,出口被堵住,便真是无处可逃,幻纱未免慌了神：楼主！
原来,他是用火攻！白之绍眼中闪过阴翳,咬牙切齿道,人能撤,可霓裳楼厢房稠密,屋舍与厨灶连绵,最近又连日晴好,毫无下雨征兆,王亭是想一把火把他们都烧死在霓裳楼里。
好狠毒的王亭,好草菅人命的计策！知道他无故不出霓裳楼,为了死他一人,竟打算拉着霓裳楼上上下下几千条性命一起陪葬！
外面攻势没完没了,此地不可久留,白之绍对幻纱说道：走！说罢,右手执扇接连打落三支火箭,左手不由分说牵起幻纱的手,带着她窜出了屋去。
此时屋外早已一塌糊涂、人仰马翻,大厅中一片鬼哭狼嚎,桌倒椅翻,有人衣衫不整,四处奔跑,然后一股子烟火气扑面而来。有人打翻了酒壶,有人碰倒了烛台,有人无头苍蝇,左冲右撞,有人软了手脚,躲桌下瑟瑟发抖,有人仰天一摔,磕坏了下巴,还有人一脚踩空,从二楼摔了下去,又被无数人践踏,无一人将之扶起,很快便断了气,还有人眼珠被火箭射中,痛得双手在脸上乱抓乱挖,呼娘唤儿,哭声连连,鞋子、幞头、长帛更是四处散落,仿若强风过境,一片狼藉。
白之绍和幻纱绕道下到一楼,见了此情此景,痛心不已,幸好还有蟪蛄组织游侠留在霓裳楼中,正欲取楼庭院中的喷泉水救火,喷泉池水平日养着几十尾通体红白的鲤鱼,可是这点水,怎么能浇得尽这遮天大火。
白之绍连忙吩咐众人,霓裳楼有大大小小四口水井,众游侠一半全力汲水,一半将各厢房棉被衣帕尽数搜刮出来,让霓裳楼中百姓全身浇透,以棉被以衣衫覆身,以帕捂鼻,避免烟呛入肺。
众游侠得令,立即去做。
与此同时,璃香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伊真亦是小脚快步地紧随其后,人还没走到,璃香便一脸担忧地喊了起来：楼主,幻纱,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你们也没事吧
有我保护伊真,不会有事的。璃香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幻纱亦赶紧检查璃香和伊真,瞧见她们浑身上下没一处伤痕,才算是放下心来。
白之绍瞧着璃香手执长鞭,武器倒是齐全,便吩咐道：璃香、伊真,你们想办法从后门出去,去找萧如海,让他带金吾卫来,眼下,只有他能出手帮我们了,他身为长官,能快速调来金吾卫和王亭稍作抗衡。
好,我们马上去。见白之绍这么说,璃香想也没想答应下来,便火急火燎要拉着伊真走。
可伊真却大力挣脱开,一口拒绝道：我不去。
璃香急得跺脚,唤道：为什么哎呀,都什么时辰了,伊真你为何突然使小性子,你倒是快和我走呀。
伊真伤心落泪道：他们是要赶我们走,只要我们出了后门,便可以活了,可是楼主、幻纱,你们留在霓裳楼,还能怎么活
璃香一听,顿时心中不是滋味,她快人快语,头脑简单,只顾着去搬救兵,以为自己能起大作用,能救下许多人,终于能当一回女侠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是啊,金吾卫府衙离霓裳楼这么远,来来去去,路上都得耽搁不少,要是楼主和幻纱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和伊真独自苟活,算个什么事
璃香双眼一红,赌气道：楼主你们不走,伊真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白之绍只能迅速作保道：你们快走,我和幻纱不会有事的。
璃香瞪大眼睛,天真道：真的
白之绍点点头：真的。
骗人是小狗
白之绍忍不住纵容地笑了笑,郑重承诺道：骗人是小狗。
既然楼主都这么承诺了,璃香重重一点头,不再停留,强行一股脑拉走了伊真,边跑边认真道：伊真,先别哭,我们要快些,楼主他们,只能靠我们了。
幻纱多看了璃香、伊真两眼,才不舍地回过头,对白之绍轻笑道：楼主知道骗不了我,所以不赶我走。
我也赶不走你。白之绍苦涩地道,他倒是希望能赶她走。
从金吾卫府衙到霓裳楼,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或许他们能赶上,若是萧如海赶不及,他只能自己一个人从霓裳楼走出去,王亭的目的是他,他亲自把自己交到他手上,是刀是刮,任他处置,他自然不会再迁怒于霓裳楼旁人。
这祸,本就因他一人而起,这过,自然也该他一人去背。
过了一盏茶,外面渐渐没了攻势,可霓裳楼楼内火势却是愈发得大了。
火星崩落,尚可燎原,更何况这千支火箭,不止霓裳楼正门主楼,就连后门亦是烧了起来。
看来,王亭带来的人不少,确实是想置他于死地,也不知璃香伊真逃出去没,白之绍又稍稍宽慰地想,久久去而不返,大概是逃出去了。
游侠们搜来的被褥无法人手一条,自然遭到众人哄抢,践踏连连发生,谁有力气,便得以生。更有甚者,把持着水井,好有源源不断冷水浇身保命,却不管他人死活,就连游侠亦是无法靠近,最终只得以刀挟身,才能迫其离开。
火势顺着东风越烧越旺,众人逐渐被困于大堂偏后一隅,四周木材哔剥之声不绝于耳,头顶时有横梁轰塌,时有人躲闪不及,不幸砸中,顿时熊熊大火将其包裹成火人,旁人见了,急忙洒水灭火,如此一来,亦是只有寥寥几人侥幸捡回一命,更多则是手脚并用想往庭院池处爬,可惜还没爬到门口便生生断了气。还有的火人一时没死,却在楼内四处狂奔,惨叫之声遍布满楼,凄烈高亢,一声高过一声,纵使叫破了音仍扯着嗓子不止不休,最后大概是知道求生无门,便发疯咒骂,发誓不放过在场任何一人,做了厉鬼亦会回来讨命,到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哭声,凄凄惨惨,声嘶力竭,令人心生悲悯,却只能呜咽落泪,束手旁观。最终,他们的衣袍和头发都被烧了个干净,身上亦是处处皮肉分离,焦若黑炭,看着十分骇人。
明明一个时辰前,众人还在饮酒高歌,仿若世外桃源,转眼一变,却已是吃人之地。
楼中哀鸿遍野,人间惨剧,楼外亦是一片涂炭生灵。
有人以为高处能逃生,便早早爬上了庭院高树,却忘了树属木,遇火则燃,虽是生木,可火始终克木,烧得久了,矮草烧尽,脆木易断,其死枯槁。挂于低处之人,见势不妙,便手脚并用往高处爬,挂在高处之人见状,不但不拉扶一把,更是用力将其踹下树去。有低处者手脚发软,坠入火海,有的狠心将高处者一并拉下树去,而更多挂高处者,则是眼睁睁看着火顺着树干往身上蹿,仿若引火烧身,疼得实在受不了,最终亦只能高喊着救命,一头跌进火海,瞬间被火吞噬,挣扎片刻,便不再挣扎。逐渐的,树下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着火尸身。只有十余人躲在几株粗如小孩环抱的高木之上,才暂且躲过一劫。
还有人眼见庭院中喷泉池有水,跳入池水之中,虽暂且得以活命,可惜却忘了庭院离围墙更近,最先波及的便是庭院,确实躲得了一时,只是待火势蔓延庭院之后,池水便逐渐发烫,匿在水下之人再也忍受不住,弹跳出了水面,可是周遭浓烟滚滚,火势没腿,脚下无路,又只能转头重新跌入水池里,活活皮开肉绽,烫死了去。
他们何其无辜,只因今夜来了这霓裳楼,才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白之绍虽心中伤心,却只能强忍泪意,见浓烟滚烫,立即组织众人继续往里撤退,此时,众人却将他团团围住,表情扭曲,言语鼓噪,势必要个说法。
白之绍面色极为难看,幻纱与众游侠见了,连忙将他护在中央,严守加防,幻纱更是出言呵斥道：刁民！是王亭放的火,你们找我们楼主算什么账！
众人你言我语地逼迫道：开门！
快开门！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你们为何不开门为何不开门！
难道,你们要我们坐以待毙,等着火围过来,活活被烧死在这里
退！退！除了一直退,你还能做什么！
就是！开门！快开门！
楼外有箭,不能出去！白之绍竭声说道。
那你有什么法子
有,白之绍陷入为难,只得硬着头皮认道,众人顿时双目有光,满怀希望凑上前去,却见白之绍只说了一个字：等。
众人眼中光芒悉数泯灭,心若万念俱灰,恼火骂道：等等什么等死这算什么法子
白之绍很是无奈,却是百口莫辩,他很清楚,霓裳楼占地宽阔,纵使烧上一日一夜,亦是烧不尽,留在楼里还能活,除他以外,任何人走出霓裳楼,只有死路一条,除非拖到萧如海来……
只有萧如海来了,他们才能得救……
可惜众人无法理解,愈发怒不可遏道：你说外头有箭持箭者可是官差我们都是无辜百姓,为何要无故射杀
那是你们！一脑满肠肥之人突然起身高呼道,他环顾一周,轻蔑道,尔等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哼,凡夫俗子,平头百姓,不过囊中有几个银两罢了,焉能与我等相提并论,一并概之
霓裳楼内不乏身份尊崇之人,他们自然不信外面官兵能把他们怎么着。更何况,在这里迟早得死,不如披了湿被褥去博个一线生机。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指着庭院叫道：你们看！
一片火光中,庭院中竟还有一处只有零星火势,蜿蜿蜒蜒,火光荧荧,恰好供人出逃。
众人瞧了,更是激昂,愈发鼓噪叫嚣道：你若再不开,我们便自行破门出去了！
还犹豫什么快走啊！
不行！眼见着他们不再受控,纷纷往外冲,白之绍对游侠高声令道：拦住他们！
游侠们立即阻拦,可惜今夜留在霓裳楼的游侠并不算太多,纵使武功在身,却怕伤了众人,众人虽无拳脚功夫,此时却是眼仁充血,民恨激荡,冲动之下,更是接连伤人,涌上去按住游侠便是狠打,更有人一改孱弱模样,手口并用,爬上后背乱抓乱咬,就连白之绍也差点被人抓伤眼睛。一时之间,楼内愈发混乱,游侠们自身难保之余,拦得住一个,却无法同时拦住七八个。
不消片刻,已有人一鼓作气爬上围墙,鬼鬼祟祟探出头去,只见外面火光冲天,几百名士兵弓上弦,刀出鞘,正严密戒备。更有不少官兵骑马沿街反复折返,应是在巡逻。此人见这派势,心中不禁微诧,脸上却是谄媚求饶道：我家住亲仁坊,和长安县丞是远亲,是远……亲……
这……属下转过头去,为难地请示王亭。
不劝说窃贼认罪伏法,反而自行纵火,制造事端,滋扰官府办事,视为同谋,杀！王亭言语清淡,语意却是狠绝。
此人听了,脸色大骇,转身想下围墙,却为时已晚,只听得耳畔一声呼啸,登时心口中箭,坠墙而死。
其余人还不明就里,争先恐后爬上墙去,刚刚冒头,却见着森冷箭尖已经瞄准了自己脑门,惊叫声中,弓箭手一排箭射出去,一箭一个,七八人连闷哼都来不及,便已中箭倒地。王亭正漫不经心令道：记得,不准留下活口,人死了,才不会胡言乱语,若是日后有什么流言传到了圣人耳朵里,我唯你们是问！
王亭心中得意不已,暗暗想道,白之绍,都说你智谋无双,又几番戏弄于我,今时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看着他们因你而死,却无法救下一人,该是何种滋味……
而墙下众人原本跃跃欲试,见状赶紧退了回去,远远旁观,不敢逼近。
还没发现吗,死的全是以为能逃出生天的人,为何周遭烈火,却有一隅无火那是王亭设下的陷阱！他在戏弄你们供他取乐！白之绍下颚紧绷,攥紧折扇,骨节泛白,心中恨到了极致,王亭草菅人命,纵使当风扬灰亦不能消恨！
楼主,火势太大,若是萧如海还赶不到,我们难道只能烧死在楼里幻纱见周遭火势越来愈烈,大概是逃不出去了,她微微颤抖着身子,可是她也顾不上害怕了,她什么都不顾上了,她只顾得上将白之绍面容一寸不差地刻进心上,面如玉冠,凤眼含笑,白衣胜雪,一如初见,惊鸿人间,她微笑着流下清泪,告辞道：锦水汤汤,幻纱在此与君长诀。
在一片残垣断壁中,白之绍握住幻纱的手,扯了扯唇角,勉强浮起一个笑,微哑着嗓音承诺道：我说过,幻纱,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之绍已经下定决心,倘若萧如海他们赶不上,他便一人出楼去,只要他出去了,王亭便会还以他们一条生路。
外面早就停了攻势,只待着大火将所有吞噬干净,楼内众人见火势如蛇,一路盘曲,越来越近,无法出逃,终于绝望地抱在一起,等着夹杂着劲风的火舌蔓延过来,将他们一一吞没。游侠中一些负责清点人数,一些负责治疗伤者,一些负责给众人分发残留的吃食,补充体力,只是周遭积郁着一股血腥和焦臭味道,一想到烧焦的是人肉,便忍不住俯身呕吐,哪里还吃得进去,一片狼藉之中,却有几位花娘镇定自若,一改往日叽叽喳喳的模样,在断壁残垣之处落座,抚了一首诀别曲,曲声幽怨,催人泪下,原本还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到后来手速越弹越快,任凭潋滟盈盈,十指出血,溅于琴上,亦不肯止歇。待到动情深处,琴弦断了,才陡然翻指收弦,只留下众人低低啜泣。朱弦易断,花亦有枯,人又何以保全……
白之绍听了,一时胸中五味杂陈,只得别首重重叹息一声。
就在此时,白之绍忽然听到围墙外有异样,他不禁微微偏头,仔细辨听,听得马蹄之声由远及近,飞溅而来,又在门前停落,白之绍双眼顿时一亮：他们来了,幻纱,随我来。说罢,白之绍便不由分说拉起幻纱的手,往后院跑去。
幻纱有些不解：楼主,既然是萧如海他们来了,为何不从前门出去,反倒是跑后门去
前门有王亭守着,出不去。白之绍快速回道。
可是,萧如海不是来了吗幻纱不解道。
他来了也没用。白之绍说道,我让璃香把萧如海找来,并不是为了利用金吾卫逼退王亭,王亭此时有王太妃撑腰,有兵队在手,他本来就瞧不上萧如海,此时,更不会被金吾卫逼退。
那……幻纱听了,更是一头雾水,那千辛万苦找来萧如海何用
萧如海武力高强,王亭打不过他,只要王亭打不过萧如海,那他便不敢拦下金吾卫,金吾卫方可进入霓裳楼。
那王亭呢王亭就愿意这么轻而易举放过霓裳楼放过楼主你
他自然不会放过我,只是有金吾卫在,他只得放过无辜百姓。白之绍一边牵着幻纱奔跑,一边回道,霓裳楼占地百亩,今夜,任凭东风相助,王亭也烧不完霓裳楼。王亭若是今夜之内不把我找到,明日天一亮,他便无法交代。因而,他亦会假装救火,派人进楼,才好在萧如海抢先一步搜到我。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记不记得,霓裳楼有第五口井。
第五口……楼主说的是那口不许靠近、从未使用的备用井
没错,就是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