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原来,绿幽在当街拦下白之绍的前一夜,王亭想侵犯她,她不肯,结果王亭还是强行逼她就范,绿幽顿时想起了之前宠幸她的恩客,也是如此霸王硬上弓。
王亭得逞后,还大言不惭地诡辩道,说是一时情不自禁,她去了霓裳楼,便要日日接客,倒不如把第一次先给了他。
绿幽气极反笑,难道再次推她入火坑的难道不是他亲手把她送进男人堆里,准备让一个又一个陌生男人占有她的,难道不是他
可是绿幽想着他还要和王亭联手,不能出错,才对王亭放软身子,说是郎有情,恰好妾亦有意,她自然是心许的,那一夜,绿幽忍辱负重,把王亭伺候得舒舒服服。
王亭不知绿幽心里是恨极了他,绿幽曾苦恼地给他说过,说王亭一直向她讨要定情信物,说,说是就连永穆公主都亲手为他绣了个香囊,三番几次听了这话,绿幽终于烦不胜烦,随便绣了个鸳鸯荷包应付了事。他听了假意生气,绿幽却献宝似的突然拿出一支上上签,说是她寺庙偶遇王亭那日替他求来的,他问她求了什么,她却笑着不肯说,一溜烟地跑了很远,路上都是她雨打残荷般的笑声,夕阳下,她俏笑着回头,大声道:是个秘密!
他当时是想,管他的,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可以问出来。
可是没想到绿幽一语成谶,他始终没能等来答案。
这便成了一个秘密。
绿幽十七岁心头的秘密。
也成了她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此种种之下,绿幽是断然不会把薛御史的密疏交给王亭的,交给他,反倒是借此拿捏住了王太妃的把柄,便能反制掌控住他们,既然如此,他便收下了,只要能刺杀玄宗皇帝成功,他们后突厥和王太妃的合作,自然而然也就到头了。
只是没想到那薛国公怕他们势单力薄,刺杀不成,若是被捉了活口,反倒会拖累他们,竟只给了他们些许火药,他们实在没法,铤而走险才去鬼市高价收购火药,往返多次之后,竟收购了原本计划的三倍有余。
那时,王亭还没发现,绿幽是他们安插的内应,只当是自己心腹侍女,还派她同他们后突厥鹰师一道去伏杀玄宗皇帝,只是弑君是假,演戏是真。
王亭本意是想在救驾殊搏中,被绿幽一箭射中负伤,他不仅嫁祸给蟪蛄组织,并且救驾有功,便能以此讨得封赏,让玄宗皇帝松口将永穆公主下嫁给他,如此一石三鸟,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可惜王亭千算万算,却棋差一招,他万万没想到绿幽是后突厥的人,本来王亭不愿如数给出硝石,他们本就不满,再加上密疏已到手,为何不顺势假戏真做,让王亭真的死在路中。乌喉鸠之毒,出其不意且生猛凶险,乃后突厥秘制毒药,大唐鲜少有人见过,他定是不能再活。
于是,他便把沾有乌喉鸠的箭羽交给绿幽,反正明日不管死的是王亭还是玄宗皇帝,都大快人心。
那日,他混迹在金吾卫队伍中,假意与鹰师死士殊死搏斗,刀光剑影中,箭雨如织,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同伴一个又一个倒下,他早就想过他们虽然是万中选一的好手,各个出招奇诡,一招封喉,可区区三十余人,对于大唐皇帝来说不过是螳臂当车,唯有一死,在前往长安前一日便亲手签下了生死状,荡气为忠,生死不畏,可看见真的如此惨烈,还是不禁万分哀怮。他们为了求得一线胜利,已是精密筹划,他先是利用金吾卫职务之便,得了玄宗皇帝出宫路线图和禁苑地图后,便事先将藏在八仙宫的硝石埋在玄宗皇帝出宫半道上,一切按计划推进,可惜他却百密一疏,玄宗皇帝还未启程夏苗,长安却先下起了一场大雨,那雨真大啊,三日连绵不绝,将他的心浇得凉透。
事先埋在半道上的硝石遇雨则哑,不可再用,本就天不随人愿,玄宗皇帝忽然下旨提前夏苗,堪堪雨停,即刻动身,如此短促,他们三十余人之力自然来不及重新埋下,更何况那荒井之中剩余的硝石,早就在雨中作废,还得再次前往鬼市再次采购补给才行。
出宫路上不行,那就回宫路上。
玄宗皇帝一时半会不会出宫,自然给了他们缓和时日。
他为了万无一失,先是锦衣夜行,在他们水源中投了毒,使人轻则绵软无力,双脚行走如同飘浮,重则陷入昏迷。
只是他没想到这玄宗皇帝所饮之水乃是山泉水,不仅避险无恙,更是提早拔营,临时改道,让他们重新埋于回宫道上的硝石再次作废,玄宗皇帝真的是老奸巨猾,每步都让他防不胜防,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以泄愤恨,以绝后患!
幸而他伪装成了金吾卫,自然得到了先手消息,他不得已险用后招,赶紧通知了死士同伴,这才让他们赶超了队伍,提前埋伏于玄宗皇帝回宫山路弯道上,以身弑君,以命换命。
只要一人杀了圣人,他们便得胜。
只是饶是他们三十死士以一挡百,殊死搏斗,可玄宗皇帝还是如此难杀,人,砍不完,箭,打不尽,跟随他的三十余死士,三十余兄弟,除了绿幽一人侥幸逃脱,一一皆死于金吾卫刀下。
唯一庆幸的是他先于其他金吾卫一步入了密林,找到绿幽,助她调虎离山,金蝉脱壳,水遁逃脱,一路沿河游至长安城水渠之中,再神不知鬼不觉重回了霓裳楼。
只是不知绿幽哪里露出了破绽,竟被萧如海发现了她与王亭的关系,设套让她中了王亭一样的毒,情急之下,绿幽不得不到不按约定之日,自行驱马到开化坊找他解毒,幸而他不仅狡兔三窟,且每窟之中都藏有密道,在金吾卫破门而进之前,他吹熄了房中烛火,抢先从密道带走了绿幽,将她易容藏在了别处,只是解药被落在了屋里,才让王亭顺利解了乌喉鸠之毒。
他本以为王亭中了毒,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竟然没死,因为乌喉鸠之毒,只有后突厥才有。
王亭不死,后患无穷。
他不仁在先,自然怪不得王亭不义,王亭不仅顺势除掉了白之绍,还想再借金吾卫之手杀了他。
只是,那日胡氏茶肆,他并非爽约,而是请假被驳,直到他被崔慕白安排在茶肆对面盯梢时,他才大汗涔涔地发现自己歪打正着,侥幸躲过了一劫。
王亭此人两面三刀,心狠手辣,绿幽射出的箭害他中了毒,不管是否知情,断不会再留她。
王亭不惜倾巢派出薛国公府府兵,满大街搜找绿幽,而金吾卫为了抢先一步找到绿幽,不仅下了海捕文牒,还暗中联手蟪蛄组织全城缉拿。
原先他来大唐之时,特意拜师学了易容术,此技艺不说长安第一,但也能排进前三,绿幽戴着他制作而成的人皮面具,便如凭空蒸发一般,任凭王亭他们将长安翻个底朝天,也遍寻绿幽而不见。
只是绿幽爱绿衣,爱甜点,亦爱红妆。
她东躲西藏了一阵子,却因去铺香阁取拿荷花香粉而身形败露,那日,他有外出任务,万幸在府衙之中闲聊时听了此事,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萧如海发现身份,便要去搭救绿幽。
他与绿幽,已是十年相知十年陪伴,孤苦是她,亦是他,伶仃是她,亦是他,她只有他,他亦只有她,他们早就彼此认定。
那日,他穿了黑衣,好容易从人群之中带走绿幽,却又遇到了王亭。
王亭不关心绿幽,只要密疏。
他一直以为绿幽倾心于他,对他言听计从,可是绿幽直接拒绝了,绿幽冷冷说丢了就是丢了,自是找不回来了。
此言一出,王亭便起了杀心。
其实他知道绿幽为何要在此时激怒王亭。
王亭亲眼见到她和自己举止亲密,自然知道她心归他人,而绿幽又拒不交还密疏,更是不愿再放过。
王亭和薛国公府府兵在前,金吾卫和白之绍他们在后,包围重重,他们区区二人,绿幽又负了伤,如何能脱身。
绿幽便想将所有目光引到她一人身上,助他脱困。
所以,她才会明知毫无胜算,却毅然挺剑刺向了王亭。
如绿幽所愿,她死在了府兵的箭下,而他,便在她拔剑的那一瞬,便心领神会,提气一纵,瞬间纵跃上了一旁的屋顶。
只是,他还是想回头,不忍丢下绿幽一人,中途还是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穿过人山人海,单单落在了绿幽身上,可是绿幽仰望向他,用唇语无声地叫他走。
走,快走,别回头。
他亦是知道此时若不走,只怕就脱不了身,那绿幽的以命换命,便是白费了。
他凝住泪,一咬牙,不再留恋,不再回头,一路飞檐走壁,才把萧如海等人甩在了身后。只是绿幽,他的绿幽,被横尸街头,身上穿透了七八个血窟窿,不知道她觉不觉得痛,会不会感觉冷,她会不会难过,难过这些年过得那般苦,自己又为他死得那般惨,难过这些年好好爱过的一个人最终没有说话算数,把她重新带回草原,而是把她独自留在了她最讨厌的大唐,留在了她最怨恨的人身边。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她还愿不愿意认得他吗,若是不愿意了,求她不要再做绿幽,不如就做一株青莲,沐浴日光,长在水中,清清白白,供人远远观赏,人人写诗夸赞,不敢亵玩,她却独自好看。
后来,不知为何,萧如海察觉到了他的身份可疑,竟当着他的面散布了假消息,说是知道了密疏所藏之处,实则就是在等他出府衙转移密疏,他们好黄雀在后,渔翁得利。
行迹暴露后,实在没法,为了在金吾卫箭下逃命,他也只能舍密疏而去。只是薛御史的密疏中,详细记录了王太妃和他们后突厥的勾结行为,若是王太妃还想坐稳大唐太妃之位,她应该会有后手。
事实也如他所料,密疏最终下落未明。
如今想来,应该还在王太妃手里。
只要密疏不被找到,王太妃便可安枕无忧,只要她能屹立不倒,没了他和三十鹰师死士,后突厥也能不断派更多人秘密潜入大唐,祸乱长安,甚至推翻李唐。
他不怕死,只是可怜绿幽。
可怜她流离飘摇,命运多舛,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却下场凄凄,最终,他还不敢现身为她殓尸。
他本是要去想去殡宫把绿幽尸身偷出,再好好替她安葬,谁料白之绍竟抢先一步,拿了卖身契替绿幽收了殓,把她葬在了竹林坟冢群。
那时,他本以为白之绍作为旧主还算有些良心,谁知道他不过是利用绿幽的尸身,利用他对绿幽的感情,逼他现身,好半道设伏,来个守株待兔。
好个白之绍,确实心思深沉,步步为营,比王亭难对付许多,竟不惜先后断送三拨金吾卫性命,自己又以身入局,只为让他一胜再胜,掉以轻心,最终才被他们活捉。
既然事迹败露,必死无疑了,那他也要拉王亭当垫背,为绿幽报仇。
王太妃,这个艳丽高贵的女人,为了自己野心,做得出通敌叛国一事,密疏眼下又还在她的手上,他又故意在玄宗皇帝面前只供出了王亭与薛国公,对她来说,娇养深宫,全然不知亲属罪行,不失为一件天大好事。
王太妃果真聪明,一想就明了他的用意,金钗未插,粉黛未施就急急来见玄宗皇帝,亲自推自己阿耶去死,她还釜底抽薪,置身事外,装得清清白白。
明日就要三司推事了,到时,他会完成他的最后一个任务。
想完,哥舒玄低下头,用拇指指腹反复抚摸着一根寺庙里的上上签,被抚摸得太多,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磨损,那是绿幽求给他的,也是她留给他唯一的物什,然后,他闭上双眼,把它轻轻贴在胸口,仿若想透过它感受着绿幽的温度。
翌日,午时三刻,玄宗皇帝正在用膳,每日午时,皆是圣人用膳、午休,若非十万火急,朝臣不可来扰,待到未时,圣人自会接见朝臣,处理政事。
今日传来的午膳皆是玄宗皇帝所钟爱,金银夹花以螃蟹为料,金为黄,银为肉,再以蟹粉卷切成饼,味美鲜口,回味不止。而驼蹄羹则以骆驼蹄为主,辅以香菇,用葱姜蒜调其汁水,色泽红亮、浓郁鲜香,而冷修羊是将羊肉佐以香料煮熟,趁热去骨,再重物压平,切成薄片,祖母当年独独垂青羊肠蘸以蒜汁,滋味确实妙不可言。
只是此时,殿外有宫人穿廊过阶一路小跑而来,已是南宫八月,天已一天比一天凉了,可是这位宫人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刑部侍郎前来求见圣人。
因为,哥舒玄死了。
哥舒玄死在三司推事之上。
此事自然非同小可。
圣人正挟肉而食,听了通传,停箸久久未食,唇线紧绷,冷眸发冷,最终将金箸重重摔在桌上,怒道:传他立即来见朕!
刑部待郎早在殿外候着,得了通传,连忙跟着进了殿内,扑通一声,便双腿发软先行跪拜在地。
圣人先强压下怒火,对刑部侍郎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刑部侍郎战战栗栗抬起头,硬着头皮对上玄宗皇帝视线,哆哆嗦嗦回禀道:回,回禀圣人,哥舒玄中毒死了。
玄宗皇帝听了,浓眉紧皱,叱责道:你说!你们说!哥舒玄虽行刺杀,可还未审问,先死敌国世子,本来是大唐要后突厥给个交代,事到如今,反倒是大唐要给后突厥一个交代才行。后突厥本就狼子野心,如今得了由头,还不得前来长安兴师问罪你们一个个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朕到时要如何交代才好
刑部侍郎仿若受了天大冤屈,痛哭流涕道:圣人明鉴,我与御史中丞、大理寺卿共执今日三司推事,其间哥舒玄态度嚣张疏狂,仗其后突厥世子身份拒不下跪,于是我唤人强压他跪下,可谁料他聚力抵抗,最终是左右属下拔刀出鞘,抵在了他后颈之上,他这才泄力放弃。两位属下用的皆是刀背,且离他后颈三寸有余,不曾伤他分毫,更未动用刑罚,后来,我们立即叫来御医,御医却接连摇头无能为力,说或许是哥舒玄在狱中便提前服了毒,便让哥舒玄直接死在了三司推事上,实在是微臣防不胜防啊……
玄宗皇帝问道:一个八尺大活人死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你们就无一人发现其蹊跷
刑部侍郎继续撇清道:御医也说,此毒很是巧妙,不会立即毒发身亡,亦不会神情痛苦,那时,任凭我们如何发问,哥舒玄拒不回答不说,还突然一时兴起,自顾自唱了首曲子,使得众人分心,待我们发现不对劲儿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唱曲玄宗皇帝发现了古怪,问道,他唱了什么曲
刑部侍郎摇了摇头,如实道:我们三人听不懂突厥语,只是听着曲调轻快,看他神情飞扬、一脸向往,有属下小声说他唱的是当地歌谣,一个男子带着珠宝赶着牛羊去塞外古道娶心爱的姑娘,怕她等太久,叫她别嫌他太慢,他马上就到了,我们正纳闷,为什么他突然唱这曲,曲调却戛然而止,我们定睛一看,他已经断了气。只是瞧他脸上表情平静,嘴角略微上扬,像是带着笑,很是诡异。
虽然刑部侍郎极力撇清与己无关,玄宗皇帝却落地有声地质问:他无端端轻快飞扬,你们竟不觉有恙
刑部侍郎嘴角一抽,这才发现自己过失,一时慌神,连忙不住磕头:求圣人降罪。
真是愚不可及,不曾叫朕省心,玄宗皇帝懒得再听,叫他直接滚回去,再唤来一旁宫人:赵图,去,立即去把萧如海给朕叫进来!说罢,玄宗皇帝才想起,赵图已经不在了,他血溅当场,宫人把当初流的血洗刷得干干净净,连那块地毯都撤走,重新换了新的一块,就像赵图从不曾出现,不曾存在过一般,没了任何痕迹,如今,在自己身边的,只是一个眉眼神似赵图的小太监罢了。
宫里人个顶个的都是人精,早就揣摩透了他的喜恶,小太监入宫不足一旬,宫里老人还没带上几日,还没教会规矩,就急急忙把他差遣到了自己身前。
小太监新人做新事,毛手毛脚的什么也不懂,他也用得十分不顺手,小太监前儿把茶水打翻一地,昨儿磨的墨溅上他的龙袍,今儿忘了叫醒他早朝,短短几日,就凭一己之力得罪了满朝文武。小太监误了国事,前朝大臣义愤填膺给他告状,可是他都付之一笑,便当算了。
当初,赵图也是这般模样,出生底层,不成体统,不懂方圆,他见他爱吃宫里御膳房的点心,推脱说自己不爱吃,他便信以为真,喜滋滋地端到自己怀里,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被宫里规矩浸透,凡事小心掂量,看人脸色行事,对他不敢分毫僭越,而他,也愈发像个正经主子了。
可是当初,赵图也什么都不懂的啊……
若是一切可回头,若是一切可重来……
玄宗皇帝心中有些复杂,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接着,他看向了在一旁低头候着的小太监,目光不自觉温柔了许多,他特意放低了声音,像是怕吓坏了这个小太监,他重新吩咐道:陆寻,你帮朕去把萧如海请来。
玄宗皇帝找来萧如海,为的就是商讨后突厥一事。
如今,三司推事还未审出个结果,后突厥世子反倒死在了会审大堂之上,此事虽过于蹊跷,可哥舒玄死无对证,此事便成了个死局,大唐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只怕后突厥到时会大做文章。
若是日后突厥使团访唐,大唐该如何应对,若是提了不合寻常的条件,他到底是答还是不答……
听闻了此事,萧如海脸色也十分难看:微臣担心……后突厥使团来访,到时候会狮子大开口。
所以,朕要你在使团抵达之前,找出薛御史密疏,证实哥舒玄与朝中叛臣薛国公暗中勾结,不仅迫害数名官员,还试图刺杀朕,唯有如此,到时才能扭转局面,揭露后突厥的狼子野心。玄宗皇帝站着身,瞧着萧如海下了令。
萧如海眼皮一跳,心中顿觉苦不堪言,却只能硬着头皮跪拜领旨道: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