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药水触碰到伤口,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但这刺痛,却像一把钥匙,撬开了陆承屹一直紧绷着的外壳。他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我只后悔,”他看着她,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没有早点站到你面前。”
沈清禾涂药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秒。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更专注地,用棉签将他掌心的每一道血痕,都细细地清理干净。
处理完伤口,她又找来干净的纱布,生疏地、一圈一圈地,为他包扎好。最后,她打了一个算不上漂亮的结。
做完这一切,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陆承屹看着自己被包扎得有些笨拙的手掌,忽然觉得,那颗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沈清禾站起身,将医药箱物归原位。她转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个白色的搪瓷杯走了出来。杯沿上印着一行红色的字——“赠给最可爱的人”。
她将杯子递到他面前。
陆承屹伸手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杯壁传来,一直暖到他的掌心。是白开水,带着一丝丝甜味。
沈清禾没有离开,而是在他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他。
陆承屹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水滑过喉咙,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几分。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在这样一场天翻地覆的风暴之后,她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句质问,只是给他处理伤口,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清禾,”他忍不住开口,“这个结果,在你的预料之外吗?”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沈清禾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
陆承屹听着”,心里又酸又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那我问你,”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我没有站出来。你会怎么办?”
沈清禾迎着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
“我会启用b计划。”
“b计划是什么?”
“向王所长提交报告,申请特殊人才保护条例,将所有外部干涉定义为‘危害国家重点项目安全’行为,并保留追究相关人员法律责任的权利。”她平静地叙述,“同时,重新评估我们的‘婚姻’合作关系,并启动解约程序。”
陆承屹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从来都不是菟丝花,她有她的铠甲和武器。她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选择站在哪一边的机会。
而他,抓住了。
他将搪瓷杯放在茶几上,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不会有b计划了。”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像是在宣誓,“以后都不会有了。”
沈清禾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她没有说话,只是视线重新落回到他那只被纱布包裹的手上。
良久,她轻声问:
“你的手,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