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集：厂长周维先
王大牛从厂委办公室出来后，心里一直不踏实。他知道孙建国眼里不揉沙子，要是真查不到林烨在五七干校的记录，就算赵秀兰想保，也保不住。更重要的是，林烨的手艺是真的好
——
那个简易夹具用了两天，冲床的加工效率提高了不少，工人们都夸方便。要是这么个技术苗子被赶走，对车间、对厂里都是损失。
“不行，得找周厂长说说。”
王大牛咬了咬牙，转身朝厂长办公室走去。
周维先厂长是个老革命，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左手在战争年代受过伤，少了两根手指。他不常待在办公室，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间里转，跟工人一起摸爬滚打，厂里的人都服他。
王大牛走进办公室时，周维先正在看一份文件，眉头皱得很紧。“王大牛，有事？”
他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厂长，是关于二车间那个新来的林烨的事。”
王大牛走到办公桌前，把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
——
林烨救张师傅、做夹具、孙建国告状、五七干校核实的事，一五一十都讲了。
周维先放下文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说他能看出冲床的问题，还能自己做夹具？”
“是啊厂长！”
王大牛连忙点头，“上次冲床卡住，张师傅的手差点没了，是林烨喊着松皮带才救下来的。这次的夹具，用的都是废料，却比咱们原来那个好用多了，工人们都说省劲儿！”
“哦？”
周维先来了兴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孙建国说他来历不明，你怎么看？”
“厂长，我觉得林烨不像坏人。”
王大牛很肯定地说，“他平时话不多，干活很踏实，对技术也上心，张师傅教他机床操作，他一学就会，还能提出不少好点子。至于手续，说不定真是在路上丢了，干校那边回电慢也正常。”
周维先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车间，缓缓说：“红星厂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
——
设备老，技术落后，军工订单又催得紧，咱们缺的就是懂技术、能解决问题的人。要是林烨真有你说的那么能干，就算他手续晚几天，也该给个机会。”
王大牛心里一喜：“厂长，您是说……”
“但是，”
周维先转过身，眼神变得严肃，“孙建国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军工单位，安全第一，不能随便留来历不明的人。这样，你回去跟林烨说，让他好好干，把心思放在生产上，别想太多。干校的回电，我让办公室去催，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那……
要是干校那边查不到他的记录呢？”
王大牛小声问。
周维先看了他一眼，缓缓说：“先用着，看着点，查清楚。要是他真有本事，能为厂里解决问题，就算手续上有点小波折，我也能想办法。但要是他真有问题，不管他多有本事，也不能留。”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又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王大牛走出厂长办公室时，心里既松了口气，又多了几分担忧
——
周厂长注意到林烨了，这是机遇，可要是林烨过不了
“查清楚”
这一关，就算厂长想保，也难。
王大牛回到车间，把周厂长的话告诉了林烨。林烨听到
“先用着，看着点，查清楚”
时，心里一阵复杂
——
周维先，这个只在资料里见过的名字，现在成了他在这个年代的
“关键变量”。这位老厂长是会成为他的伯乐，还是会因为他的
“不明来历”
而放弃他？
更让林烨焦虑的是，孙建国那边还在盯着他。当天晚上，他在宿舍整理工具时，那个被孙建国安插的眼线又故意凑过来：“林烨，听说你被赵科长找去了？是不是孙同志告你状了？”
林烨没理他，转身去洗漱。可他心里清楚，只要五七干校的
“回电”
没到，他就始终是孙建国眼里的
“可疑分子”。而那个所谓的
“回电”，根本就是他编出来的
——
他必须在孙建国查出真相之前，找到新的
“护身符”，而最好的
“护身符”，就是用技术证明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