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集：你的介绍信呢？
孙建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刚才还围着张师傅嘘寒问暖的工人，此刻都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林烨，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不仅救了张师傅，还引起了革委会的注意，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烨攥了攥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孙建国和王大牛不一样，王大牛虽然粗犷，但本质上是个关心工人、重视生产的实在人，而孙建国是革委会的人，更看重
“身份”“立场”
这些东西，一旦被他认定为
“来路不明”，后果不堪设想。
“孙同志，我……
我是新来的，刚到厂里报到，还没来得及办介绍信和身份证明。”
林烨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人事科的同志说，让我先到车间熟悉一下环境，等明天再补办手续。”
“新来的？”
孙建国冷笑一声，翻开手里的笔记本，用笔尖敲了敲纸面，“我昨天刚跟人事科核对过本月的新职工名单，根本没有你的名字。你说人事科让你过来的，哪个同志跟你说的？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
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砸向林烨，让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他本来就是编的瞎话，哪里能说出具体的人名和职务？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忘了，当时人事科人太多，太乱了，我没记住那位同志的名字……”
“忘了？”
孙建国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上前一步，逼近林烨，“你连谁给你安排的工作都能忘？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新来的职工，而是别有用心的坏人！说不定是外面派来的特务，想混进我们厂破坏生产，窃取军工机密！”
“特务”
两个字一出，周围的工人顿时一片哗然。红星机械厂是军工配套厂，专门为军队生产零部件，在那个年代，“特务”“泄密”
是最敏感、最严重的指控，一旦被扣上这个帽子，后果不堪设想。
林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孙建国竟然会这么上纲上线，直接给他扣上这么大的帽子。他连忙摆着手，急切地说：“孙同志，你别误会，我不是特务，我就是个普通工人，想找份工作养家糊口，怎么会是特务呢？”
“是不是特务，不是你说了算的！”
孙建国一把揪住林烨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林烨疼得龇牙咧嘴，“跟我去革委会一趟，把你的来历说清楚！如果说不清楚，就把你交给保卫科，让他们好好审审你！”
林烨挣扎着想要挣脱孙建国的手，却被孙建国越抓越紧。他看着周围工人异样的眼神，有的同情，有的恐惧，有的则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心里又急又怕。他知道，一旦被带到革委会，肯定会被反复审问，他的谎言迟早会被戳穿，到时候别说回去了，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个问题。
“孙同志，你先别激动！”
就在这时候，王大牛突然走了过来，伸手把孙建国的手拉开，“这小子虽然来历不明，但刚才救了张师傅，还帮着修好了冲床，要是没有他，张师傅的手就废了，冲床也得坏。就算要查，也得先把事情弄清楚，不能上来就扣帽子啊！”
孙建国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王大牛：“王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包庇他？他来历不明，又说不出人事科的同志是谁，很可能就是特务！你要是包庇他，就是跟组织作对，跟革命作对！”
“我不是包庇他，我是就事论事！”
王大牛也来了脾气，声音提高了几分，“咱们厂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尤其是懂机械维修的人。这小子刚才露了一手，说明他有真本事，就算他手续不全，也应该先核实清楚，而不是直接抓去革委会。万一他真是个技术人才，被你这么一折腾，跑了怎么办？耽误了军工订单，你负责得起吗？”
王大牛的话，说到了工人们的心坎里。红星机械厂确实缺技术人才，尤其是这种能在关键时刻解决问题的人。张师傅是厂里的老技术工，要是他的手废了，很多精密零件就没人能加工了，肯定会耽误军工订单，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周围的工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孙同志，王主任说得对，先核实清楚再说吧。”“这小子救了张师傅，就算不是好人，也不至于是什么特务吧？”“咱们厂现在缺人，要是他真有本事，留下他也挺好的。”
孙建国看着周围工人的反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王大牛说的是实话，厂里确实缺技术人才，而且军工订单耽误不得。但他又不想就这么放过林烨
——
这个年轻人来历不明，还懂机械维修，说不定真有问题，要是就这么算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担不起责任。
“好，既然王主任这么说，那我就给你个面子。”
孙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但眼神依旧盯着林烨，带着威胁，“不过，这小子必须说清楚自己的来历，明天之前，必须把介绍信和身份证明交上来。要是交不上来，或者我查出他有问题，到时候别说你王主任，就算是周厂长来了，也保不住他！”
王大牛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林烨的肩膀：“听到了吗？明天之前，把手续办齐，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林烨点了点头，心里却充满了焦虑。他哪里能弄到介绍信和身份证明？祖父的关系早就断了，他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有任何熟人。孙建国给了他一天时间，可这一天时间，对他来说，根本不够用。
孙建国又警告了林烨几句，才拿着笔记本离开了。周围的工人也渐渐散去，有人去继续修理冲床，有人去关心张师傅的伤势，只有王大牛还留在原地，看着林烨，眼神复杂。
“小子，我知道你可能有难处，但在这个厂里，没有手续是不行的。”
王大牛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明天之前，你必须想办法把手续弄来，不然孙建国肯定不会放过你。要是你真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林烨看着王大牛真诚的眼神，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王大牛是真心想帮他，但他的困难，根本不是王大牛能解决的
——
他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怎么可能弄到这个年代的介绍信和身份证明？
他只能勉强笑了笑，说：“谢谢王主任，我会想办法的。”
王大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安排工人修理冲床了。
林烨站在原地，看着王大牛的背影，又摸了摸胸口的罗盘，心里充满了绝望。一天时间，他该怎么度过这个难关？如果找不到办法，他会不会真的被当成特务抓起来？那个神秘的罗盘，现在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它还能把他送回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