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工!”
“三级压气盘的非对称颤振,真的是材料问题吗?!”
这一声吼,石破天惊!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句纯粹的,直指问题核心的,技术性的发问!
走廊里,死一般的安静。
周全那句“来人”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晴和陈岩,也愣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一秒。
两秒。
三秒。
咔嚓——!
一声清脆的,杯子摔碎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椅子被猛地推开的刺耳摩擦声!
门锁,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转动声。
门,开了。
秦振国就站在门口。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又被榨干了一样,头发乱得像一蓬枯草,那双眼睛,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像两团在灰烬里挣扎的火。
他没看别人。
那双血红的眼睛,像两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李向东的脸上。
办公室里,一股烟草、冷茶和绝望混合在一起的馊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地上,是摔碎的搪瓷茶杯和一地狼藉的图纸。
秦振国就那么坐在办公桌后,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濒死的猛虎。
他盯着李向东,一言不发。
那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李向东却像是感觉不到这股压力。
他走到那张唯一还算干净的桌前,将怀里那张折叠好的稿纸,缓缓铺开。
他没有丝毫的畏惧,迎着秦振国那要吃人的眼神,用一种言简意赅,却又无比清晰的语调,开始复述。
“一个高速旋转的密闭系统,当一个质量可忽略的微扰点,其固有频率与系统内流体介质产生的涡流频率形成耦合”
“系统将进入混沌边缘,形成亥姆霍兹共鸣腔”
“共鸣腔将湍流能量反复吸收、叠加、放大,最终形成超越材料屈服极限的应力波,瞬间撕裂金属晶格”
他每说一句,秦振国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就多一分惊骇。
当李向东说完最后一个字。
秦振国那张硬得像花岗岩的脸上,!
他的内心,那道用固执和骄傲筑起的,坚不可摧的防线,正在剧烈地动摇,崩塌!
他伸出手,想去拿桌上那块被李向东带来的,压气机盘的残片。
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又伸出去,又缩回来。
如此反复。
那只曾经能稳稳画出世界上最精密图纸的手,此刻,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最终,他放弃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挣扎,怀疑,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死灰复燃的希望,疯狂地交织在一起!
他豁然起身,一把抓起了桌上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
他的手,依旧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手指,一个一个地,按进拨号盘的孔里。
电话,通了。
“老王!”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沙哑到几乎不成人声的嗓音,嘶吼道。
“通知下去!”
“把精密材料实验室的封条,给我撕了!”
“五分钟后,我要用!”
吼完,他“啪”的一声,狠狠砸断了电话。
整个办公室,又一次陷入死寂。
秦振国缓缓抬起那张布满了血丝的脸,那双燃烧着最后疯狂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李向东身上。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用血挤出来的。
“小子。”
“我不管你是谁,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如果你的理论,是错的”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调查组来之前,我先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