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凛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那张清俊冷白的脸上已经没了情绪,可眼神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深水湖底那点漩涡,压着情绪,也藏着风暴。
白姝一见这架势,立刻火速解释:“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想换雄性,我也没有觉得你带不来快——”
她顿了一下,硬着头皮改口:“我、我是说你已经让我很快乐了!”
空气安静了两秒。
狼凛那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
白姝顿时觉得自己这解释,好像越描越黑。
狼凛盯着她看了两秒,眼睫轻动,声音低低地开口,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危险感:
“那你说的‘已经让我很快乐’,是哪一种?”
白姝:“”
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下,脑子瞬间宕机,耳朵“嗡”地一声炸出一片空白。
她不是没听懂。
她是——不敢接话。
狼凛还没靠近,可那一步不动的姿态,比任何逼近都更有压迫力。
他那张俊美到不近人情的脸,此刻在阳光下看着不再冷白,而是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沉稳气息,仿佛所有情绪都被他压在眼底,只露出一丝审问的钩子,慢慢往你心里勾。
白姝干笑两声,立刻扯话题:“我、我当然是说那种,日常的、精神层面的、比如你陪着我、救了我、这种感动你懂的吧?”
狼凛微微往前一步:“不太懂。”
白姝:“”
这小崽子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
她连连后退两步,眼神开始飘:“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那是客套话,纯属夸你!没有别的含义!”
白姝这边正忙着心虚解释,狼凛那双好看到不行的眼还紧紧盯着她不放,气氛都快暧昧得要滴水了——
结果下一秒——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旁边窗框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
白姝头皮一紧,侧头一看——
那条红黑相间、还缠着金属尾钩的鞭子,就这么从窗户缝里探进了半截,稳稳挂在窗沿上,甩尾还在空气中荡了一圈。
“狐姝——你忘拿鞭子了!”
窗外鸟宁声音洪亮,热情依旧:“我让那雄性等你到傍晚!你可别忘了来试一试!用完告诉我手感!”
白姝:“”
狼凛:“”
这回连窗外的风都安静了。
白姝机械地转回头,对上狼凛那副面无表情的俊脸。
他一声不吭,视线落在那根还在晃荡的鞭尾上,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白姝沉默了三秒,声音艰难地开口:“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要用它的意思。”
狼凛一言不发,神情冷淡到极点。
他缓缓走到窗边,身姿挺拔,背影冷峻得像一尊白玉雕像。
下一秒——
“唰!”
他抬手,手起一扔,那条晃荡在窗沿上的鞭子瞬间被他扔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干脆利落的弧线,直接砸回了鸟宁那边的药棚。
远处隐约传来鸟宁的“咦?”声,白姝都不敢抬头确认。
她怔了一下,赶紧顺着台阶夸道:“对对对,做得好!咱就不该留着那玩意儿,早该扔!”
她说完自己也心虚地一缩,偷偷观察狼凛的神色,生怕他下一步把她一起扔出去。
可狼凛只是站在那,耳尖红得厉害,神情却沉着冷静,像是做了件理所应当的事。
夜色深沉,屋外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白姝躺在榻上,一只手抱着枕头,整个人缩成一团,睁着眼对着黑漆漆的房梁发呆。
今天的事太多了。
被鸟宁害得社死也就罢了,狼凛还生气了。
虽然最后她拼了演技才把小狼崽哄得稍微顺点。
加上这新房间总觉得有点“灵泽余悸”,白姝压根没指望今晚能睡着。
她闭上眼,只想稍微放空一下神经。
可她没想到——就在眼皮一合上的那一瞬。
整个人像是被轻飘飘地拽进了另一个空间。
她睁眼,四周仍旧是熟悉的雾气缭绕。
脚下,是一整片蓝色的花海。
花朵盛放、妖异、绚烂,带着一种诡异的安静美感,而她正站在花海中央,衣摆被微风拂得飘起,身上仿佛有某种光亮隐隐浮现。
与此同时——
梦境之外,药园中渐渐起雾。
白雾沿着山脚一点点弥漫,先是爬过草茎,再是掠过药田。
土壤开始轻轻鼓动,像是有什么在慢慢苏醒。
下一刻,一株株原本安分沉睡的植物,竟像被某种气息牵引,从泥土中破壳而出,缓慢地舒展枝叶。
而在药园靠近山壁的角落——
那一株株灵泽幼苗,花苞轻轻颤动,朝着梦中之人所在的方向,微微倾斜了一寸。
而白姝身侧的木椅上,狼凛始终没有躺下。
他坐在那里,并不是不睡觉,而是在想着什么事。
可就在这时,空气在某一刻,变得不同了。
一缕若有若无的花香从窗外飘进来,混着极淡的凉意,像是从远方延伸而来的某种气息,陌生,却让人心悸。
狼凛缓缓站起身,动作悄无声息。
他眯起眼,朝窗外看了一眼。
夜风拂过,帘子晃了晃,一丝白雾正顺着山脚往整片药园弥漫而来。
狼凛目光一顿。
他闻不到香气,可体内某一处潜藏的知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微微牵动了——
一种熟悉,却无法定位来源的“召唤感”。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门,脚步悄然踏出屋外,那双冷白的眼眸在夜色中悄然泛出淡淡的光。
紧接着狼凛又下意识回头看了屋里一眼,白姝依旧睡着,眉眼安静,呼吸绵长。
而白姝在梦里跑得快疯了。
她赤着脚,在那一望无际的蓝色花海里狂奔。
一边跑,一边喊:“我明明把你扔了啊!你都不在我房间了,我怎么还能梦到你啊?!”
她脚步踉跄,绕过一丛泛着幽光的花丛,花瓣轻轻摇曳着,如同在回应她的情绪。
可回应她的不是安慰,而是四周花海像被抽丝般地合拢——
那是种来自梦境本身的“控制感”,她逃不出这片花的包围。
白姝想哭了。
“谁来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她一边喊,一边疯狂拨开眼前盛开的花枝,可那些藤蔓就像活的,顺着她的胳膊轻轻缠了上来,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粘人的执着。
白姝惊恐地拍开,继续往前跑,泪都快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