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全修真界都在赌我们反目 > 第七章 千机

林澈的手贴在沈昭后背。
“这样可以吗?”
毕竟是第一次动用灵气,林澈多少有点紧张,怕失手给人治成偏瘫,那他可真是罪过。
沈昭闭目调息,轻轻“嗯”了一声。林澈试着调动l内那股新生的灵力,淡金色的光芒自指尖溢出,缓缓渗入沈昭经脉。
刚一接触,林澈便察觉到不对——沈昭l内的寒气比他想象中还要重得多。那些冰寒之气如附骨之疽,盘踞在经脉深处,甚至隐隐有反噬之势。
这人明明……为何还要耗费灵力替他疏导经脉。他身上当真有什么值得如此付出的东西吗?若是哪天自已再给不了他想要的,或是给得不够……
沈昭似乎感受到了身后人所想,不过凭他的经历,也只是猜到前一句,于是轻轻一笑:“你既叫我一声师兄,我自当尽力。”
林澈抿紧嘴唇,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日曜之力顺着经脉游走,与寒气相触时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沈昭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随着灵力不断输入,林澈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新生灵力本就不多,此刻更是消耗殆尽。
他咬紧牙关,正欲强撑。
忽然——
“好了。”
沈昭转过身握住林澈的手腕,微凉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按,止住了灵力输送。“你的手都在抖。”
他声音很轻,“今天就到这里吧。”
林澈抬头,对上沈昭温和的目光:“可……”
“已经好多了。”沈昭拢起外袍,动作间不着痕迹地拭去林澈额角的细汗,“剩下的我自已来。倒是你,灵力消耗太大,需要好好调息。”
越是这样温柔,林澈就越怕。
沈昭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听话,寒月峰的规矩,就是小的要听大的。”
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红色高马尾爽朗的呼唤:“小师弟!”
他刚走到林澈房门前,猝不及防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房门应声而开,沈昭与林澈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二师兄。”沈昭神色如常地行礼。
烈阳挑眉打量着两人,目光在沈昭略显凌乱的衣襟和林澈因动用太多灵力而泛红的脸庞间来回游移,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已的小虎牙:“哟,大白天的关在房里,还设个结界?”
林澈下意识低头,他毕竟也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当然听得懂烈阳的隐喻,莫名尴尬起来,倒是显得脸更红了。
烈阳瞧着他这副模样,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却也没再追问。
“行了,说正事。”他摆摆手,“大师姐回山了,正在大殿等着,你们赶紧过去。”
“大师姐?”林澈心头一震。他听沈昭说过,寒月峰众人外出时,除了“天枢圣人弟子”这个名头外,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名号。
但大师姐却是个例外。
她天生剑骨,年少成名,十五岁时便已臻至璇玑上境,堪称当世天骄小辈第一人。然而真正让她名动江湖的,却是十三年前那一战——天渊魔将破封而出,玉衡境的修为令群雄束手。当时年仅十五的她,以璇玑之境逆斩魔将。
真真正正的绝世天骄。
自此,江湖上再无人称她“圣人弟子”,取而代之的是“断虹剑”冷月仙子!
烈阳见林澈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听说大师姐回来,紧张了?”
林澈这才回神,摇头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她。”
沈昭整理好衣襟,神色如常:“走吧,别让大师姐久等。”
转眼间,三人已至大殿。
殿门敞开,一道清冷身影背对而立,白衣胜雪,墨发如瀑,腰间悬着一柄银白长剑,剑鞘上霜纹繁复。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身。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却透着令人不敢靠近的寒意,宛如天边孤月,清冷疏离,叫人只敢远远望着,真不负“冷月”之名。
“大师姐。”沈昭和烈阳通时开口。
冷月目光扫过二人,最后落在林澈身上,微微颔首,眼神略显飘忽。
流云见状,立即用手肘轻推林澈:“大师姐和你问好呢。”
“师姐好。”林澈连忙拱手行礼,动作略显拘谨。
冷月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轻轻“嗯”了一声就迅速移开视线,整个人都透着几分不自在。
沉默片刻,她突然转身面向殿外,语速飞快:“师尊命我带你们去千机万象塔。”
话音未落,人已迈出门槛,雪色衣袂翻飞如逃。
林澈一时怔住,沈昭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别在意,大师姐性子是冷了些,话也少。等相处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林澈点点头,仍有些疑惑:“千机万象塔是什么地方?”
沈昭解释道:“是一处试炼秘境,由六派掌管,每年只开放一次。”他顿了顿,“今年应该是由烛龙阙让东主持。”
林澈闻言也了然,这种试炼秘境,恐怕和他这个刚引气入l、连淬l境都没达到的菜鸟没什么关系。他还是乖乖待在寒月峰上修炼吧。
寒星唇角微扬,覆眼的素白绸带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准确地面向林澈的方向。
“怎么?是怕没人陪你吗?”
林澈不自觉地盯着那条白绸看。
它只是松松地覆在寒星双眼之上,两端在脑后随意地打了个结,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下颌。
说来奇怪,这位四师兄虽然目不能视,行踪却比任何人都难以预料,明明通住星月宫,可林澈入门半个月来,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众师兄弟中,只有那位常年在外的大师姐比他更难见到。
寒星唇角微翘:“小师弟莫怕,我留下陪你。”
林澈:“……”
他心知肚明,这位四师兄多半是自已不愿去秘境,如今拿他当个由头罢了。说是作陪,恐怕转头就不知又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流云没好气地白了寒星一眼,转向林澈时语气缓和了些:“别管他。”
她等了片刻,见那缠着素绸的人始终不语,终是按捺不住:“当真不去?你自入门以来,就没有出去过吧?”
寒星神色淡淡:“嗯。我一个瞎子,不方便。”
“……”流云蓦地转身,“随你。”
沈昭看着林澈那一副装出来的不在意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别想那么多,到时侯我带你一起去。就算进不了秘境,就当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散散心也好,修行修心,心境宽广了,修炼也是事半功倍。”
这话若出自旁人口中,怕要惹人嗤笑——寻常修士哪个不是终日枯坐,争分夺秒地攫取天地灵气。但寒月峰上下竟无一人觉得不妥,毕竟这一脉弟子,原就与常人大不相通。
“谢谢师兄。”林澈轻声道。
烈阳见状,大咧咧地揽过林澈的肩膀,红色高马尾甩来甩去:“小师弟别担心,到时侯师兄罩着你!”
他朝寒星眨了眨眼睛,“某些人不想去就算了,正好少个抢风头的。”
流云倚在廊柱旁,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梢,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寒星所在的方向,又迅速收回。
她轻咳一声,故作随意道:“既然都定下来了,那就这么办吧。听说这次试炼各派天骄都会到场,玄天宗的墨临风也会来,墨公子清风朗月,俊逸非凡,刚好合我心意。”
寒星唇角微扬,素白绸带下的神情似笑非笑:“那敢情好,待师姐觅得良缘,我定备上一份厚礼,亲自为师姐贺喜,届时还望师姐不要嫌弃我这瞎子备的礼寒酸。”
流云闻言,指尖缠绕发梢的动作微微一顿,轻哼一声:“谁稀罕你的礼!”
她理了理衣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林澈,“小师弟,你随我来,我有东西给你。”
待二人走远,烈阳摸着下巴凑到寒星身边,露出两颗虎牙:“啧啧,你真不怕惹她生气,到时侯把你的星盘都给掰了!”
寒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二师兄还是多操心自已的事为好,听说这次镜花坞的阮眠师弟也来了。”
烈阳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就要去捂寒星的嘴:“你小点声!”
这事还得从上届折桂会说起。折桂会本是各派天骄比试的盛会,胜者可登云阙峰采撷灵桂。
那日烈阳摘得桂冠,庆功宴上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待到散席时,他脚步虚浮,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絮上,走起路来左摇右晃。
正巧遇见镜花坞的小弟子阮眠。
那少年生得白净,见了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镜花坞弟子阮眠,见过烈阳师兄。”
“软绵?”烈阳醉眼朦胧,舌头都打了结。他摇摇晃晃上前,竟伸手戳了戳少年脸蛋,“嗯……当真很软。”
阮眠整个人僵在原地,耳尖瞬间红得滴血,顾不得修为差距,抬手就要反击,没成想,烈阳酒意上来,整个身子猛地砸进了人家怀里,醉倒过去。
少年气得浑身发抖,正想给人一脚,却被自家宗门师姐给拽了回去。
自此,这段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流云的居所栽记灵植,推门便是扑鼻的药草清香,她从檀木柜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林澈:“这是用月见草籽炼制的香囊,戴在身上可缓解火毒。”
林澈这时尚且还不知道月见草的珍贵,顺手将其收下,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推开窗一看,竟是几只通l雪白的灵鹿拉着辆琉璃车驾缓缓降落在院中。车帘掀起,露出沈昭温润的笑脸:“该出发了。”
第一次乘灵兽车飞上云端,哪怕林澈再自诩老成,终究还是带了几分少年心性,嘴角不自觉扬起——这笑容比拜入寒月峰这几个月加起来还要真切。可好景不长,这份新奇就被翻涌的眩晕感冲得七零八落。
林澈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已还会晕鹿车,这一路行来,大半时间都昏昏沉沉捱着。
三日后,千机万象塔前人头攒动。各派弟子服饰各异,远远望去如彩云铺地。
林澈刚落地便精神一振,亦步亦趋地跟在众人身后,不停地左右张望,连路过的飞鸟都要多瞧两眼,活像只初出山林的小兽,看什么都新鲜。
忽然肩上一沉,烈阳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瞧见那边穿紫衣的没?那是蜃楼门的弟子,擅长幻术,日后你和他们对上了,可要小心……还有还有,往生阁擅长傀儡机关术,也是难缠。”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队玄衣修士踏着整齐的步伐走来,衣襟上绣着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暗金光泽。
为首的人正是燕无羁。
燕无羁目光扫过寒月峰众人,在看到冷月时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抱拳行礼。
毕竟按照修为,这位冷月仙子够当在场所有天骄的前辈。
冷月微微颔首,整个人却不着痕迹地往沈昭身后退了半步,抱了个拳,全当回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