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你未来的丈母娘,就坐在那儿!”
“那林安然是个什么东西?她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一个远安哥哥?”
她的手指快要戳到裴远安的鼻子上。
“叫得是亲!可她跟你裴家有半点血缘关系?”
“她这是在做什么?她是在公然挑衅王扶盈,是在打王家的脸,也是在打我的脸!”
柳明珠越说越气,起初她就看林安然怪怪的,现在更是不喜欢了。
“你倒好,还真当自己是护花使者了?为了她,让你未过门的妻子受委屈,让两家差点结不成亲,裴远安,你脑子里装的是豆渣吗?”
裴远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骂得抬不起头。
他知道今天的事自己理亏。
可一想到林安然一委屈,心里就堵得慌。
他觉得事情不是母亲想的那样,林安然只是孤苦无依,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裴远安梗着脖子,还想替她说句话。
“娘,安然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行了!”
柳明珠一声喝断他,听都懒得听下去。
“她是什么人,你往后自己把眼睛睁亮点儿!”
她心里那股火还没消,可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又觉得没处发。
视线落到他那条使不上劲的腿上,柳明珠的火气才慢慢压了下去,最后化成一句硬邦邦的话。
“废话少说,治腿。”
裴远安见她不再骂了,也暗自松了口气。
闷不吭声地让柳明珠扶着,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他自己卷起裤管,露出那截有些变形的骨头。
柳明珠瞥了一眼,没说话,转身进了屋。
她很快端着个木托盘出来,往石桌上一放,里面的银针轻轻磕碰,叮当作响。
她捻起一根针,正用烈酒擦拭,院门口的月洞门那儿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
裴远安下意识抬头,柳明珠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夫,夫人”
林安然的声音怯生生的,人已经站在了门下。
她像是刚哭过,眼圈还是红的,头发也重新拢过,快步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裴远安的脚上,眼眶一下就又红了,随即望向柳明珠,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夫人,这腿伤可不是小事,您真的有把握吗?”
毕竟府里没人知道她还懂医术,这话问出来,既是关心,也是挑拨。
裴远安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母亲。
柳明珠手上的活计没停,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操心。”
这话不软不硬,直接把林安然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她脸上僵了一下,随即像是没听懂话里的疏远,绕过石桌就蹲在了裴远安的身边。
她仰头看着裴远安,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远安哥哥,我在这儿陪你。”
“一会要是疼,你就紧紧抓住我的手,可别硬撑着。”
她说着,真把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手腕就送到裴远安的手边。
裴远安的呼吸都停了一瞬,目光凝在那截白皙纤弱的手腕上,心头乱成一团。
那只手,好像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既想抓住,又觉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