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白瓷碗双手奉上，语气笨拙，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真诚。
王扶盈的脸更红了，像染了上好的胭脂。
她抬起水盈盈的眸子，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伸出纤纤玉指接过了碗。
“多谢。”
陈秀英也端起自己面前的姜汤，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可她脸上的冰霜并未因此融化多少。
她已经将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也看到了柳明珠的姿态和裴远安的补救。
再留下去，也不过是虚与委蛇，毫无意义。
端看柳明珠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
她放下茶碗，瓷器与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雨瞧着也小了些，我们叨扰许久，也该回去了。”
陈秀英直接起身，对着柳明珠委婉地道别，态度客气却疏离。
柳明珠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陈秀英已然对自己这个儿子存了极大的不满。
但她看好这门亲事，更清楚儿子只是一时被人蒙蔽了双眼，只要把那根歪苗子除了，她有的是办法让他走回正途。
“哎，这么快就走？”
柳明珠笑着起身相送，一路将二人送到了府门口。
“路上湿滑，当心脚下。”
她扶着陈秀英的手，态度亲热得好像刚才的敲打，从未发生过。
眼看王家母女就要登上马车，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特意嘱咐了一句。
“对了，亲家妹妹，若是明日没什么旁的事情，便让盈盈过来一趟呗？”
见陈秀英看过来，柳明珠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
“我正巧明日想去铺子上看看账目，她随着我一道去。”
“年轻人脑子灵光，主意多，多少能帮我出谋划策一些。”
这话既是抬举，也是示好。
让王扶盈过问裴家的生意，这像是在提前赋予她当家主母的权利。
陈秀英的脚步顿住了，她侧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王扶盈的脸上闪过几分惊讶，但更多的是羞涩和不易察觉的意动。
她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女儿家没意见，陈秀英自然也不会驳了这份颜面。
她紧绷了一下午的神色终于稍稍缓和。
“好，明儿个她也无事，我让她早些过来寻你。”
柳明珠听到这句应承，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才算真真正正地落了地。
王家母女的马车刚拐过街角。
柳明珠脸上那副亲热周到的笑意，就敛得一干二净。
她一句话没说，回身就攥住了裴远安的胳膊。
裴远安吃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股大力拽着，踉踉跄跄地朝着后院走。
他腿脚不便，被这么一拖，差点摔倒，可柳明珠根本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府里的下人远远看着，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头避让。
一路被拖进柳明珠自己的院子，她才砰地一下甩开手。
裴远安靠着廊柱才勉强站稳，手腕上一圈红痕，火辣辣地疼。
“娘”
“你当真是一点心眼都不长吗？”
柳明珠没等他说完，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声音压得低，火气却一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