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笔落九霄:真相成真 > 第2章江湖震动 阎罗笔现

风雪卷过荒原,任川的脚印在身后被迅速掩埋。他走出断龙岭已有两日,脚程不急,却未停歇。第三日清晨,他踏入一座边陲小镇,名为柳河集。
镇口石碑斑驳,刻着“安民”二字,字迹被风雨磨得模糊。他低头走过,肩上的青衫已染尘土,补丁处裂开一道小口。街边摊贩正支起炉灶,蒸腾的热气扑在脸上,他才觉出几分暖意。
他走进一家茶楼,靠窗坐下,要了一碗粗茶。茶水浑浊,浮着几片碎叶,他也不在意,只静静听着四周声响。
说书人坐在角落高台上,敲了三下醒木,声音陡然拔高:“话说那夜,血光冲天,冤魂哭嚎,一道血书自天而降——‘李氏冤案,真凶张三’!字字如刀,直剖人心!张三当场跪地,自陈罪行,屠刀落地,血溅三尺!”
茶客们哗然。
“这哪是人写的?分明是阎罗点名!”
“听说那笔录一出,连县衙的案卷都变了,原本的证词全成了假话!”
“不是假话,是真相被压住了。如今有人执笔,把地底的冤屈翻了出来。”
“阎罗笔……这名字起得妙啊!执笔定生死,落墨判善恶,这不是人间官差,是阴司来人!”
任川低头吹了吹茶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竹简边缘。他没说话,却感到一道目光从角落射来。
靠门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蒙面人,黑巾遮脸,只露一双眼睛。那人不动,也不饮茶,手始终按在腰间短刀上。当说书人再次提起“血书成真”时,那人的指节微微收紧。
任川不动声色,右手探入袖中,咬破指尖,在竹简背面轻轻一点,写下三字:“此人欲夺。”
血迹未干,那蒙面人忽然闷哼一声,扶住桌沿,脸色发白。他猛地抬头,看向任川,眼神惊疑不定,随即起身,匆匆离去。
茶楼恢复喧闹,无人察觉异样。
任川收起竹简,喝尽残茶,起身下楼。
他在镇中寻了家客栈住下,房间简陋,床板硬,被褥泛黄。他将竹简贴身藏好,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子时未至,他还不能写。
可刚入夜,楼下便传来沉重脚步。
门被一脚踹开。
三名年轻男子闯入,皆穿青色长袍,袖口绣银边,腰佩长剑。为首者二十出头,眉眼凌厉,冷笑着打量屋内。
“你就是任川?”他声音尖利,“一个草民,竟敢妄言定罪,坏我青崖宗声誉?”
任川睁开眼,站起身,与三人对视。
“你们是青崖宗弟子?”他问。
“少装糊涂!”另一人怒喝,“那张三认罪,是你搞的鬼!什么血书成真?江湖规矩何在?真相岂容你一人执笔?”
“若我所写是假,”任川平静道,“你们何必来此?”
“交出竹简!”为首者逼近一步,“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屋内气氛骤紧。三人掌心泛起青光,显然是练过内劲的武修。
任川却笑了。
“你们说真相不容凡人执掌?”他缓缓从怀中取出竹简,“那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凡人。”
他盘膝坐下,撕下一片衣角,咬破手指。
血珠滴落竹简。
窗外,更鼓敲响——子时到。
他提笔写道:“青崖宗弟子,暗修《血蚕功》,残害童男童女以炼真元。”
字成刹那,竹简微震,血字泛出暗红光泽,随即隐没。
屋内三人通时变色。
“我……我头好痛!”左侧弟子抱头跪地,鼻孔渗出血丝。
“脏腑……像被火烧……”另一人干呕不止,吐出黑血。
为首者踉跄后退,瞪大双眼:“不可能!功法早已封存,你怎么会知道?!”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凌厉破空声。
一道灰影掠入,袖袍一卷,将三人凌空提起。来人须发皆白,面容冷峻,胸前别着一枚青铜执法令。
“青崖宗执法长老,奉命缉拿三名违禁弟子。”老人目光扫过任川,停顿片刻,“闭门清查,七日之内,宗门不涉外事。”
他转身欲走,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任川一眼。
那一眼,深不见底。
待人离去,客栈恢复寂静。任川坐在床边,看着掌心尚未干涸的血迹。他知道,这一笔,不止揭了三人罪行,也撕开了宗门遮羞布。
他走到窗前,推开木窗。
夜风灌入,吹动他额前碎发。楼下街道空无一人,百姓早已关门闭户。唯有远处酒楼灯笼还亮着,映出几个缩着脖子议论的身影。
“那就是阎罗笔?”
“听说他一写字,人就发疯……”
“别说了,小心他听见,写下你我也说不清的事。”
任川关窗,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新买的黑袍。粗布所制,无纹无饰,穿在身上宽大合l。他将竹简藏入内襟,贴着心口。
旧青衫被他叠好,放在桌上。他取出火折,点燃一角。
火舌爬上布料,哔剥作响。补丁烧焦,烟气弥漫。他看着火焰吞没那件陪他走过七桩冤案的衣裳,没有动。
火灭后,他背起包袱,推门而出。
清晨的柳河集笼罩在薄雾中。他走过石桥,桥下流水结了薄冰。镇民见他黑袍裹身,纷纷退避,无人敢近。
他不回头,也不停步。
出了镇子,踏上北行古道。雪未化,脚印一行延伸向远方。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孩童清脆的童谣声:
“阎罗笔,过门庭,
谁家不清,谁家不宁。
一笔落,魂惊醒,
藏罪者,跪前行。”
任川脚步未变。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记录真相的人。
他是执笔的人。
笔在,真相便在。
他行至一处岔路口,左侧通往中原城池,右侧深入北境荒原。他略一停顿,转向右路。
雪地松软,每一步都陷进半寸。
风更大了。
他伸手按了按胸口,竹简隔着黑袍传来一丝温热。
忽然,远处雪坡上,一个瘦小身影跌了一跤,滚下数尺,又挣扎着爬起,继续向前走。那是个乞女,披着破麻袋,怀里紧紧抱着什么,像是怕被风吹走。
任川看了她一眼,继续前行。
那乞女忽然回头。
她脸上脏污,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望向他的方向,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
任川脚步一顿。
他看见她怀里露出一角泛黄纸页,边角写着两个残字——“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