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是一张陌生的床上。
姜小暖扶着头坐起来，守在一旁的顾宏野立刻上前。
“还有哪里不舒服？”顾宏野语气焦急道，“我安排了医生，马上就到。”
顾宏野扶着她，眉目满是担忧，“要不要再吃两片饼干压一压？”
“我没事。”姜小暖猛然站起来，身子一软，直接摔在顾宏野的怀里。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顾宏野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
不能，就这样倒在这里！
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厉瑾深的电话。
电话再次被无情挂断。
她蹒跚着，一步步挪向门口，手指终于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
身后，响起顾宏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对不起。”他站在房间中央，身影有些寂寥，“你一定，非常讨厌我吧？讨厌到即使这样，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呵呵”姜小暖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轻蔑，“哪个正常人，会接受一个畜生的帮助？”
她缓缓回过头，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顾宏野的脸，“一只从下水道不择手段爬上来的老鼠就算披上再华丽的外皮，也改不了骨子里的肮脏。总有一天会被人拆骨煎皮，活活烧死。”
顾宏野被姜小暖眼底彻骨的寒意吓得心头一震，心里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啪”一声，彻底断裂。
那个曾经深爱他如命的姜小暖，竟然恨自己到这个地步了？
顾宏野仿佛被人卸一切，颓然跌坐在身后的床上。
姜小暖不再看他，用力拧开门把手。
厉瑾深正站在她房间门口。
门外，厉瑾深正站在她自己的房门口，抬起手似乎正准备敲门。
见姜小暖从顾宏野的房间走出来，厉瑾深整个人怔在原地，插在口袋里的手颓然垂下。
姜小暖无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门，刷卡，进门，然后“砰”的一声，将他、将顾宏野、将所有令人作呕的过往，彻底关在门外。
厉瑾深再次见到姜小暖时，是在小作坊的工位上。
那天晚上她不辞而别，后来只在微信上转给他500块钱房费，附言三个字：“谢谢，房费。”
他猜，她大概是和那个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男人和好了吧？所以刻意和他划清界限。
这样也好，反正这也是自己期待的，不是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埋头认真工作的身影。
一下班，姜小暖就直接走进了张姐的办公室，平静地提出离职，说自己能帮的忙已经差不多了。
张姐百般不舍，说了许多挽留和感谢的窝心话，最后还是多留了一个星期。
姜小暖也点头同意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张姐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小暖，你离职的事瑾深他知道吗？”
姜小暖摇了摇头：“我还没说。我手头的工作都交接完了，周一会安排新的时间。您跟他说一声就行。”
“其实”张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小暖，以后有空了，多回来看看。”
“好。”姜小暖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又夹杂着酸楚。
她在这里学习了近三个月，基本的打版、剪裁、缝纫都摸熟了。一个在京市的朋友邀请她回去合伙开一家服装设计工作室，她答应了。这里，终归只是一个疗伤和过渡的驿站。
刚走到租住的小楼楼下，就看到一群人扎堆围在巷口，议论纷纷。
“哇塞，这车牛逼啊！车牌京a8888！怎么开到我们这破地方来了？走错路了吧？”
“哪个大老板的车？迈巴赫啊！”
“快看快看，车里下来人了”
那个车牌号，那车型，让姜小暖瞬间脸色煞白。
当预想中的那个人——顾宏野，真的从车里下来时，姜小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