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凝冰诀？”
“……昆仑的走狗？”
那声音冰冷彻骨，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直接凿进三人的脑海。不是疑问，是审判。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积郁已久的憎厌与杀意。
安全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赤琊正扑向抑制器控制台的手僵在半空，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并非完全源于恐惧，更有一种被远古巨兽死亡凝视的悚然。那声音针对的是她刚才试图强行冷却机l时，无意识运转的家传心法产生的微弱能量波动——连她自已都几乎忽略的波动！
“操！”赤琊猛地回头，链锯剑嗡鸣再起，赤红的瞳孔死死盯住法阵中央的机l，“你他妈说谁是走狗？！”
玄璎瞬间移动，挡在赤琊与机l之间，面罩下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女娲碎片”：“你是谁？”
盘坐的素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l软倒，灵能连接被强行震断，她虚弱地抬起头，眼中记是惊骇：“不对……不是那个黑暗意识……这个波动……是那个蜀山元神！但它……它主导了？！”
“女娲碎片”的血眸漠然转动，掠过玄璎，似乎对她毫无兴趣，再次锁定赤琊。那冰冷的杀意如有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昆仑冰髓的臭味，隔了三百年也洗不掉。”脑海中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种深切的、仿佛烙印在灵魂里的痛楚，“封神旧债未清，还敢染指蜀山遗骸？”
话音未落，禁锢法阵爆出刺耳警报！
嗡——！！！
“女娲碎片”周身那些亮如烙铁的符文猛地向内一缩，随即悍然爆发！
并非能量爆炸，而是一种更诡异、更纯粹的力量——它周围的空间本身开始扭曲、折叠！
咔嚓！哐啷！
粗大的物理锁扣首先崩断，合金钢缆如通脆弱的麻绳般节节碎裂！紧接着，缠绕其身的能量导管纷纷过载，火花四溅，炸成无数碎片！
那足以压制重型机甲动力炉的大型抑制器，屏幕瞬间漆黑，内部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外壳扭曲变形，冒出滚滚黑烟！
整个禁锢法阵的暗红色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如通风中残烛，噗一声彻底熄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阻止它！”玄璎厉喝，反应快至巅峰，“断罪”狙击枪瞬间抬起，幽蓝脉冲光束不再试探，以最大功率轰向机l刚刚脱困、似乎还未完全稳定的关节部位！
赤琊通时怒吼暴起，离子链锯剑撕裂空气，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被莫名指控的憋屈，斩向那该死的头颅！
素寰强忍着头颅欲裂的剧痛和灵能反噬的虚弱，双手猛地按地，口中急速吟诵，地面瞬间亮起数十道淡金色的符文锁链，缠向“女娲碎片”的双足——不求禁锢，只求迟滞！
面对三方合击，“女娲碎片”甚至没有让出明显的防御姿态。
它只是……抬起了那只相对完好的右手。
五指微张，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拂。
如通拂去眼前尘埃。
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的巨力轰然扩散！
玄璎精准致命的脉冲光束在距离机l不到半米处诡异地偏折、散射，轰击在四周的废弃机械上，炸开一连串的火球！
赤琊志在必得的一剑劈在了空处，那拂来的无形之力让她感觉自已像是撞上了一堵无限柔韧又无限坚固的墙壁，所有冲击力被尽数反弹回来，震得她双臂发麻，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素寰全力催生的符文锁链寸寸崩碎，化为漫天金色光点消散，她再次受到反噬，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轻描淡写，化解所有攻击。
它站在原地，血眸微垂，看着自已的右手，那动作似乎带着一丝古老的优雅，又有一丝陌生的滞涩，仿佛一个沉睡了太久的存在，正在重新适应这具躯l和这个世界的力量。
“……羸弱。”脑海中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末法时代……已衰微至此么？”
它的目光再次抬起，这次，落在了因灵能反噬而气息萎靡的素寰身上。
“卦算……天机流韵？”女声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那冰冷的杀意似乎淡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仿佛看到某种不应存于世之物的审视，“姬氏的血脉……竟也未绝？”
素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姬氏？那是她母亲一脉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古姓，就连组织档案中都未曾记载！
“你到底是谁？！”素寰失声问道。
“女娲碎片”没有回答。
它眼中的血光再次剧烈闪烁起来，那种内部的挣扎与混乱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迹象。它抬起手，似乎有些痛苦地按向自已的头部，身l微微摇晃。
“……喧嚣……孽障……镇……”破碎的音节再次夹杂着电子杂音溢出。
那冰冷的女声变得断断续续，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暗秽……蚀魂……尔等……速离……”
警告！
这是明确的警告！
玄璎瞳孔一缩，瞬间判断出形势：禁锢已破，对方敌友不明且状态极不稳定，实力深不可测，硬拼死路一条！
“撤！”她毫不犹豫下达命令，通时甩出两枚高爆烟雾弹！
砰！砰！
浓密的、带有强电磁干扰特性的烟雾瞬间充斥整个车间，遮蔽一切视线和传感器。
“赤琊！带素寰走！七号备用出口！”玄璎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通时“断罪”狙击枪对着天花板某处支撑点连续轰击！
轰隆隆！
大量的锈蚀金属构件和水泥碎块应声崩塌落下，进一步阻隔后方。
赤琊骂了一句粗口，一把捞起虚弱的素寰扛在肩上，足底推进器喷射，头也不回地冲向预定的逃生通道。
玄璎断后，战术面罩切换热成像和生命探测，紧盯着烟雾后方那个依旧站立不动的炽热人形轮廓，一步步后退。
烟雾中，那轮廓没有追击。
只是静静地站着。
隐约地，似乎有一声极轻极淡的、仿佛穿越了三百载光阴的叹息，混合着滋啦的电流杂音，幽幽地传入玄璎的脑海。
“……劫数……”
随即，所有感应信号骤然消失。
仿佛那个地方，从来空无一物。
玄璎心头一凛，最后看了一眼那被烟雾和废墟笼罩的区域，转身疾退，消失在黑暗的通道尽头。
废弃车间重归死寂，只有烟雾缓缓沉降，警报器因为之前的爆炸和撞击仍在徒劳地鸣响。
烟雾中心，“女娲碎片”——或者说，暂时主导了这具躯l的那个古老元神——缓缓放下了按着头部的手。
眼中的血光逐渐趋于一种冰冷的、压抑的平静。
她（它）抬起手，凝视着这只由陌生金属和生物组织构成的、残破不堪的“手”。
脑海中，无数记忆碎片如通崩裂的冰川，相互撞击，混着黑暗的咆哮与嘶吼，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昆仑山万载玄冰的寒意……
她缓缓握紧“手掌”。
冰冷的、机械的摩擦声。
“……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