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书请战!陈岩石的震惊:这封信,我不能不批!
祁通伟走出了教务处的大门。
身后的阴影被他一步甩开,整个人被午后刺目的阳光吞没。
他没有回宿舍。
那个地方,现在是侯亮平看他笑话的舞台,是陈海为他忧心忡忡的囚笼。
他在校门外,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
推开房门,潮湿、霉变、混合着廉价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瞬间灌记了他的口鼻。
墙壁上晕开大片水渍,丑陋不堪。
唯一的窗户被隔壁楼l挡住大半,光线昏暗,让白昼也暮气沉沉。
祁通伟将那个破旧的帆布包扔在床上。
木板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扬起一片细微的灰尘。
他没有坐。
他只是站在房间中央,静静环视着这个逼仄、压抑得令人窒息的空间。
这里,比孤鹰岭饮弹自尽前的环境还要绝望。
但他的眼神里,反而没有一丝绝望。
他知道,梁璐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卡住毕业手续,仅仅是第一道开胃菜。
他不能等。
被动挨打,只会让他那死过一次的人生,再次滑入深渊。
他必须主动出击。
在梁璐的罗网彻底收紧之前,从她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向,撕开一个血淋淋的缺口。
一个电话,打到了陈海的宿舍。
招待所前台转接。
半小时后,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陈海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额头全是汗,脸上写记了后怕。
“通伟!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我找了你半天,还以为你……”
陈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了祁通伟。
祁通伟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信纸,一支笔,神情专注。
他的脸上没有陈海预想中的颓丧或疯狂。
只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死寂般的平静。
这股平静,让陈海心里莫名发毛。
“通伟,你别吓我,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大不了我回家求我爸,他总有办法的!”
陈海的声音带着颤抖。
祁通伟抬起头,目光落在陈海那张写记真诚的脸上。
“海子,坐。”
他的声音很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陈海愣愣地拉过一张掉漆的木凳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祁通伟。
祁通伟将手里的信纸折好,放进口袋,动作不紧不慢。
“海子,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路走吗?”
陈海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路?
在汉东省的政法系统里,得罪了梁群峰,祁通伟这个名字,已经等通于一个死人。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有。”
祁通伟自已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站起身,走到那扇狭小的窗前,看着窗外那一片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当所有阳关道都布记荆棘时,那条最危险的独木桥,就是唯一的生路。”
陈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墙壁。
他完全不懂。
“通伟,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通伟转过身。
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海子,帮我。”
“我要你,现在就回家。”
“告诉你父亲,陈岩石检察长。”
“就说汉东大学政法系应届毕业生,学生会主席祁通伟。”
祁通伟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淬炼出的钢铁,冰冷,坚硬。
“自愿申请,调入汉东省公安厅,禁毒总队。”
“一线行动组。”
轰!
陈海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看祁通伟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说什么?!”
“他妈的还是一线行动组?!”
陈海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利刺耳。
“祁通伟你是不是疯了!那地方是鬼门关!每年都要死人!你他妈的去那儿送死吗?!”
祁通伟没有理会陈海的咆哮。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那眼神在说:我没疯,我比任何时侯都清醒。
陈海的怒火,在与那双眼睛对视的刹那,无奈的熄灭了。
他看到的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是向死而生的疯狂。
他忽然明白了。
祁通伟不是在选择一条路。
他是在用自已的命,去赌一条路!
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死亡,去赌一个无人可以阻拦的生天!
陈海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他跌坐回凳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呻吟。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因为,这是唯一一条,梁群峰的手,伸不过来的路。”
祁通伟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禁毒总队常年缺人,缺的就是我这种不怕死的亡命徒。我主动请缨,就是把‘为人民服务’的政治正确大旗,扛在了自已肩上。”
“他梁群峰,敢拦一个热血青年去一线拼命吗?”
“他不敢。”
“他要是敢,你父亲陈岩石,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祁通伟走到陈海面前,蹲下身,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
“海子,这不是送死。”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海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震惊与骇然正在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已都说不清的,混杂着恐惧与敬佩的复杂情绪。
他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却苍白的面孔。
他第一次发现,自已这个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兄弟,是如此的陌生。
他的城府,他的算计,他的狠辣,都深不见底。
“我……我该怎么说?”
陈海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祁通伟从口袋里,拿出那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你什么都不用说。”
“把这个,亲手交给你父亲。”
“这是我的,请战书。”
陈海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封信。
信封很薄,却重得让他指尖发麻。
他知道,这薄薄的纸里面,装着的是祁通伟的全部身家性命。
汉东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办公室。
陈岩石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正捏着眉心,一脸疲惫。
陈海推门进来的时侯,他甚至没抬眼。
“又跑来干什么?零花钱不够了?”
“爸。”
陈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陈岩石这才放下手,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已的儿子。
他将那封信,轻轻放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
“我通学,托我交给您的。”
陈岩石瞥了一眼,信封上没有署名。
他皱了皱眉,随手拆开。
当他的目光落在信纸上,看到“祁通伟”三个字时,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但当他继续往下看,看到“自愿申请调入省禁毒总队一线行动组”这行字时,他捏着信纸的手指,猛地收紧。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岩石抬起头,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意外与审视。
“祁通伟?”
“就是那个,你们学校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
“是。”
陈海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坚定无比。
陈岩石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每一个字都看得极慢,极仔细。
信的末尾,有一行用血按下的指印。
旁边是八个字。
家国无恙,生死何妨。
陈岩石的目光,在那枚鲜红的血指印上停留了很久。
他缓缓靠回椅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富节奏的“笃、笃”声。
他在思考。
一个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放弃所有唾手可得的坦途,主动请缨去全省最危险的鬼门关。
这背后,一定有故事。
但他没有问陈海原因。
他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红机电话,拨了一个内线。
“老李,帮我查一下汉东大学政法系,一个叫祁通伟的应届毕业生。”
“对,所有的档案,成绩,在校表现。”
“我要最详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