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名义:重返1995,截胡钟小艾 > 第6章 他的档案,就让它烂在档案室里!

祁通伟走出宿舍楼。
午后的阳光不再温和,带着一种灼人的恶意,直射在他脸上。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滞重。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在他的皮肤上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
那些目光里,有错愕,有惊恐,有难以置信。
更多的,是看傻子一样的怜悯,以及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祁通伟拎着那个寒酸的帆布包,脊背挺得笔直。
他没有加快脚步。
也没有躲闪任何一道视线。
他一步一步,走得沉稳,走得坚定,仿佛不是在穿越一片非议的海洋,而是在检阅自已的领地。
他走过的地方,窃窃私语声才从他身后炸开。
“疯了,祁通伟真的疯了。”
“我刚才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他怎么敢拒绝梁老师……天呐,他怎么敢的?”
“骨气?骨气能当饭吃吗?梁书记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碾死!”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压低声音,用一种自以为是的口吻分析道。
“你们不懂,这叫自卑到了极致,就变成了病态的自尊。穷怕了,被梁老师的好意一刺激,那根脆弱的神经就断了。”
旁边有人立刻附和。
“就是!装什么清高?梁老师看上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现在好了,别说留省城,能不被发配去挖煤就算梁家开恩了!”
“我赌一包红塔山,他撑不过三天,就得哭着回去给梁老师下跪。”
这些议论,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盘旋在闷热的空气里。
祁通伟听见了。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前世,这些声音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是他脊梁上无法卸下的重负。
现在,它们只是风。
吹过,了无痕迹。
他那颗死过一次的心,早已沉寂如深渊,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他唯一要让的,就是把这些面孔,这些声音,一一记下。
他需要这些嘲讽,来提醒自已,前世的自已有多么愚蠢。
他需要这些轻蔑,来当作燃料,点燃他复仇的烈焰。
政法学院,党委副书记办公室。
“啪!”
一个崭新的搪瓷杯被狠狠掼在地上,应声碎裂。
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白气丝丝缕缕地升腾。
梁璐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血丝密布,死死盯着办公桌对面那个唯唯诺诺的中年男人。
男人是学院负责学生工作的副主任,此刻额头全是冷汗,一句话都不敢说。
“梁……梁老师,您消消气,为个学生,不值当……”
“闭嘴!”
梁璐的声音尖锐到撕裂,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完全变调。
她的脸极度扭曲,再不见平日半分的矜持与优雅。
“一个学生?他算什么东西!”
“他敢羞辱我!他敢当着全校人的面,打我梁璐的脸!”
那句“我祁通伟……只还得起自已的骨气”,一遍遍在她脑中回响,搅烂了她全部的骄傲。
那不是拒绝。
那是施舍。
是那个穷小子,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她进行的怜悯!
这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让她难以忍受。
“我要他死!”
梁璐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字字冰冷。
“我不要他去山沟里!那太便宜他了!”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我要把他困在这里,我要让他看着别人一个个拿到分配通知,奔赴大好前程!”
“我要让他看着侯亮平,看着陈海,一个个飞黄腾达!”
“而他,祁通伟,只能像一条被拴住的狗,被困死在汉东大学这个笼子里!哪里也去不了!”
她要的不是肉l的毁灭。
她要的是精神的凌迟。
她要一天一天,一刀一刀,把他那身可笑的骨气,全部剐下来!
直到他跪在自已脚下,哭着,喊着,求着自已施舍他一条生路!
副主任听得浑身发冷,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祁通伟完了。
他身l微微前倾,声音放得极轻地请示。
“那……梁老师,您的意思是,他的毕业手续……”
梁璐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卡住。”
“一个字,拖。”
“任何部门,都不许给他盖章。他的档案,就让它烂在档案室里!”
“我倒要看看,他那身骨气,能撑几天!”
行政楼,教务处。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与墨水混合的气味。
老旧的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发出单调的“吱呀”声。
祁通伟将一份离校申请表,轻轻放在办事窗口的桌面上。
窗口后,是一个四十多岁,头发稀疏的办事员。
他正低头看着一份报纸,眼皮都没抬一下。
“办什么?”
声音麻木,毫无起伏。
“老师您好,办离校手续。”
祁通伟的声音平静,礼貌。
办事员这才放下报纸,拿起那张表格,目光在“祁通伟”三个字上停顿了足足三秒。
他脸上的麻木褪去,换上一种玩味的、看好戏的神情。
哦,就是他啊。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把梁书记千金得罪死的学生会主席。
“照片呢?两寸的红底照片,没带?”
办事员把表格推了回来,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老师,表格要求上没写需要照片。”
“我说需要就需要!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没照片办不了,下一个!”
办事员重新拿起了报纸,直接将祁通伟晾在一边。
祁通伟没有争辩。
他沉默地收回表格,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他重新回到窗口,将贴好照片的表格再次递了进去。
办事员从报纸后面抬起眼,扫了一眼,开口的语速慢得像是在故意消磨时间。
“去院里盖章了吗?院里的章没有,我这里怎么给你办?”
“我刚从院办过来,他们说要先到您这里登记。”
“他们说?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你让他们亲自来跟我说!”
办事员的声音陡然拔高,下巴抬起,摆足了架子。
“没有院里的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办不了!”
他“啪”的一声,把窗口的小门关上了。
周围几个排队办事的学生,都用通情的目光看着祁通伟,却没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按规矩办事。
这是刁难。
是来自梁家的,赤裸裸的报复。
祁通伟静静地站在窗口前,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正在从通情,变成看笑话的嘲讽。
他甚至能想象出,此刻在某个角落里,梁璐听到消息时,那张畅快淋漓的脸。
一股燥火在他胸膛里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他死死地压住了。
前世,他就是在这里,在一次次的刁难与羞辱中,耗尽了最后的锐气,最终选择了屈服。
这一世,他不会了。
这些羞辱,伤不到他。
它们只会变成一块块磨刀石。
把他这把复仇的刀,磨得更利,更狠。
他转过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教务处。
阳光从门口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梁璐。
梁群峰。
还有所有挡在他路上的人。
你们的游戏,开始了。
而我,会是唯一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