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钻进一缕熟悉的冷香,像雪后松林的气息。
我睁开眼,刺骨的冰意消失了,身下是久违的硬板床,盖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被。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破旧的窗户似乎吹过一阵风。
我撑着身子坐起,琵琶骨的伤还在抽痛,浑身骨头像被拆过一样。
可这些都比不上心头的慌。
我踉跄着冲到后院那片隐秘的角落,彼岸花正开得艳烈,血色花瓣上沾着晨露,像凝着谁未干的泪。
我松了口气,只要花好好的,就能给哥哥聚魂。
我咬咬牙,拔下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噗嗤”一声,温热的心头血涌出来,滴落在新翻的花土里。
我疼得倒抽冷气,视线瞬间模糊,“哥哥,再熬两天,就两天”
我颤抖着将血抹匀,小心翼翼地埋下花种。
“哟,姐姐还有闲心种花?”
娇嗲又淬毒的声音突然传来,我浑身一僵。
回头就见白舒瑶拎着粉色的裙摆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女,其中一个捧着一个黑漆漆的陶罐,罐口冒着的黑气,让我莫名不安。
她走近后,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过那片花田:“你莫不是还想借着这些花,勾引玄哥哥?”
“这些花和他无关。”
我慌忙挡在花前,攥紧衣角,伤口的血又渗了出来。
白舒瑶却径直往前走,伸手就要去折最艳的那朵。
我伸手想拦,却被她身后的侍女死死按住胳膊,指尖都要掐进我皮肉里。
眼看她的手快要碰到花瓣,我赶紧跪了下去,双手攥住她的裙摆:
“求求你,别碰它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顿住动作,低头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当真什么都可以?”
我毫不迟疑地点头。
那是救哥哥的花,不能有一丝闪失。
白舒瑶蹲下身,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笑容残忍:
“那你献祭半魂给我。”
献祭半魂?
我瞳孔骤缩。
以前在父亲留下的古籍上见过,献祭半魂会伤人根本,更会丢了记忆,而首先忘掉的就是此生最刻入骨髓的人或事。
白舒瑶嘲笑的声音继续传来:
“毕竟是你瞎了眼引狼入室,害死了你哥哥,留着那些记忆,难道不是在提醒你自己有多蠢吗?”
“而且,玄哥哥早就恨透了你,是他让我来跟你说,忘了他,才能给你条活路。”
她说得对,我害死了哥哥,留着那些记忆,不过是在折磨自己。
他恨我入骨,我忘了一切也好。
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眼底最后一点光也灭了,只剩下麻木的平静:
“我同意。但你要说话算话,放过这些花。”
白舒瑶马上变脸,笑得眼睛都眯了。
她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张黄色符咒,贴在我眉心正中。
一段复杂的咒语过后,剧痛瞬间席卷我的神魂,疼得我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我仿佛看到年少时的墨玄在桃花树下对我笑,看到他亲手斩下哥哥头颅时的狠戾
无数画面渐渐模糊、破碎,最后彻底消失。
再睁开眼时,我脑子里空空的。
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伤口,只觉得疼,却想不起是怎么弄的。
看向后院的彼岸花,当风吹得花瓣要掉时,我却下意识伸手扶住。
指尖碰到花瓣的瞬间,心里突然一阵空落落的疼,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香气
我的身体下意识一僵,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却想不起为什么。
回头就见一个全身黑袍的男子走进来,眉眼冷得像冰,开口就是呵斥:
“灵汐月,你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皱起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