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望王爷言出必行。”
凤栖鸾冷冷睨着澹台湛,说罢转身离去。
望着那抹纤影消失在视线中,澹台湛心中莫名空了一块。对凤栖鸾当年弃他而去的怨恨,竟在她归来后逐渐消散。
该死!那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原谅!
次日清晨,凤栖鸾梳洗更衣后,决定一试真假。既然澹台湛口口声声说不加阻拦,那今日便要看个分明。
听雪阁门外,凤栖鸾与春桃试探着迈出脚步,不料侍卫竟未加阻拦。二人喜出望外。
虽得自由,凤栖鸾心中仍存疑虑:禁足就这般轻易解了?澹台湛不像是会善罢甘休之人。
“娘娘,我们现在去何处?”
春桃喜得眉眼弯弯。凤栖鸾当即决定:既然得此良机,昨日未竟之事必要与皇兄说个明白。
无论澹台湛打的什么主意,眼下最要紧的是解救楼兰于水火。
“入宫。”
宫门外,凤栖鸾仰望着巍峨耸立的尚书房。多年未曾踏足此地,不想有朝一日重返故土,竟是以这般身份前来。
门前太监见是凤栖鸾,早已入内通传。不过片刻,房内大臣鱼贯而出。
“公主殿下,皇上宣您进见。”
踏入尚书房,见凤璟案头奏折堆积如山,凤栖鸾方才明白为何皇兄时常无暇他顾。国事繁忙,实在分身乏术。
见到凤栖鸾,凤璟不觉一怔——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她清瘦了许多。
“给皇兄请安。”
“快起来。永平,昨日你匆匆从摄政王府赶到国寺见朕,究竟是何要事,让你这般挂心?”
凤璟放下手中书卷,端坐龙椅之上,不怒自威,言语间却透着关切。平心而论,他对这个妹妹始终心存愧疚。
当年情势危急,他本不愿牺牲凤栖鸾,但她自请和亲,让身为兄长的他痛心不已。如今既已归来,自然不愿再见她受委屈。
听凤璟主动问起,凤栖鸾连忙接话:“皇兄,楼兰皇帝此番让我回来,正是为呈递求和书。恳请皇兄止息干戈,两国修好,可好?”
凤璟早有所料,否则楼兰皇帝怎会舍得放他妹妹回来?
他眉间掠过一丝愁绪,长叹一声:“永平,事情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战事岂是说停便停的儿戏?尚需从长计议。”
凤栖鸾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焦急得手指紧扣椅臂,微微发白:“皇兄,可此信本该半月前便呈予您,是臣妹之过延误了时机,所以”
“摄政王到!”
不知是否有意,澹台湛总是恰时打断二人的谈话。
回首望去,澹台湛脸上写满不悦,凤栖鸾不用猜也知,定是因她出府未向他通报之故。
“参见皇上。”
“免礼。阿湛,你来得正好。永平送来楼兰求和书,这”
澹台湛利落起身,落座一侧与凤璟对视,丝毫不看凤栖鸾:“臣以为不妥。”
“为何不妥!楼兰既已投降,难道非要赶尽杀绝方能罢手!”
闻听澹台湛不愿停战,压抑已久的情绪骤然爆发。凤栖鸾红着眼眶质问他。
为何每次都要阻拦?她不过是想让百姓免于战火之苦。继续打下去还有何意义?非要人都死光了才满意吗?
澹台湛毫不退让地与她对视,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让她如坠冰窟:“就为那些战死边疆的将士!为他们背井离乡却只征战半途,如今因楼兰轻飘飘的投降便算了?”
“难道楼兰损失不惨重?你们攻城屠戮,无论老幼妇孺,甚至鸡犬不留,与屠夫何异?若此时同意求和,正可彰显大国气度与容人之量,而非斤斤计较,徒惹他国笑话!”
“难道不是宿怨已久!”
提及此,澹台湛猛地起身逼视凤栖鸾,死死盯住那双明眸——难道她忘了五年前那场惨剧?
难道过往种种都能一笔勾销?
“别吵了。”
凤璟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这两人怎么了?从前那般要好,如今一见面便水火不容,看得人心惊胆战。
听凤璟叫停,凤栖鸾才坐回椅中。澹台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碍于凤璟在场,只得强压怒火。
“你二人平日也是如此相处?摄政王府的房顶怕早被你们掀了。”
真是一对冤家。从前好得如胶似漆,如今见面就吵。这才几句话?尚书房的房顶也要保不住了。
凤栖鸾不再言语,委屈地默坐一旁,眼眶微红。连日来的心酸委屈再难压抑。
她不过是为送投降书而来,为何要如此相逼?
“永平,既如此,你可还愿住在摄政王府?”
二人皆沉默不语,凤璟索性将选择权交给凤栖鸾。
闻言,澹台湛莫名紧张起来,紧盯凤栖鸾的唇瓣,似在惧怕什么。
但怕什么便来什么。凤栖鸾毫不犹豫起身:“臣妹不愿再居摄政王府。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臣妹入住成何体统?恐损王爷清誉,更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凤璟赞同颔首:“罢了。阿湛,既然你与永平相处不睦,永平也不必再借住摄政王府。宫内未央殿朕已命人打扫出来,便去那里住吧。”
这就允了?
想起前些时日的荒唐,凤栖鸾松了口气。只要不与澹台湛同住一个屋檐下,日后便免了他醉酒滋事的麻烦。
澹台湛面不改色,心中却颇不是滋味。往日想见便见的人,转眼又要离去。
“多谢皇兄,永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