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玉珺并没有去帝王那回禀,出了凤仪宫,步辇便直接抬入了长春宫。
对帝王来说,此事不会有什么变数,她此刻去回禀倒是显得欲盖弥彰,待了寝殿便直接让兰荣去寻律疏议来,她总要细细研读一番律法才好。
她彻夜未眠,将有关杀夫的律法都细看一遍,也更能感觉出来,崔大人原本对王氏的判罚,确实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在,即便是换成旁人,都会如同梅坤一样改判凌迟。
不过一般的巡查御史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过多考究,谁会官场上与人树敌?
崔大人对律法确实熟悉,大抵是为了保住王氏的命,判罚的依律十分刁钻,她见了崔大人那副淡然端正的模样,实在想不出他的处理竟能这样圆滑。
兰荣陪着她身边直打哈切,她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兰荣正好给她换汤婆子,忍不住问:“娘娘,可是寻出办法了?”
玉珺摇摇头:“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她转身抿了口茶,兰荣便趁机劝她:“要不还是算了罢娘娘,咱安生听陛下安排罢,您想帮王氏的事若是让陛下知晓了,定又要生您的气。”
玉珺合上发干的眼,不由苦笑反问:“你觉得,陛下现在同我生气的时候,很少吗?”
若是从前,他们确实不会生气太久,那时候帝王整颗心都在她身上,他们所想所行也都是一样的。
如今帝王心犹如深潭,他们看重的人和事也全然成了两个方向,如何能不起争执?又如何能不动怒生气?
顿了顿,她决定起身先去歇息,对兰荣吩咐着:“叫人去查一查梅坤,看看他生平还有他身边亲近些的女眷,寻探些内宅秘闻。”
兰荣惊道:“娘娘,威胁朝廷命官可万万不成啊!”
玉珺不由轻笑一声:“胡想什么呢,先去查查看,等查出来东西再说。”
兰荣应了下来,一头雾水地安排人去办此事。
重审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帝王也不知是朝政太过繁忙,还是对她十分放心,未曾派人来问过她。
玉珺倒是乐得自在,也省得去在帝王面前应付。
只不过听审的那日,御书房的人倒是传召她过了去。
赵砚徽刚下朝归来,身上的龙袍未曾换下,就这样召见了玉珺,显得庄重又严肃。
玉珺身着正二品妃位规制的宫装,她没有那副上位者盛气凌人的压迫,繁琐的头饰将她衬得更为清丽端庄,踏入御书房中,除却上首明黄色的身影外,她余光扫到了旁侧立着的绯衣官员。
她面上没什么变化,如常对着上首明黄色的身影长拜下去:“臣妾恭请陛下圣安。”
“俪妃,你来的正好,便随梅大人一同听审罢,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尽数问梅大人便是。”
赵砚徽声音和缓,唇角还带着一抹浅笑,倒像是在说什么家常一般。
他对着玉珺招招手:“到朕身边来。”
玉珺从头至尾一直颔首,但此刻却不得不抬起头来,帝王那双狭长的双眸正望着她,他扬起清越的下颚,示意她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