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喉咙下意识咽了眼,提起裙裾的一角向着帝王走去。
待到他身侧半步的距离,赵砚徽一把将她的手握住,大掌将她的手包握住:“手怎得这样凉,是穿的太少了,还是甚至不适?”
当着外臣的面这样亲近,若是以往玉珺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却觉似有阴冷的风吹拂过后脊背,让她下意识发颤。
她含糊应道:“许是吹了风的缘故。”
赵砚徽轻点了点头,一边用自己的掌心来为她暖手,一边状似无意道:“梅大人,俪妃一直是朕心中最要紧的人,若不是事出有因,朕断然不会让她亲自抛头露面。”
梅坤古板的面容上没什么变化,甚至连下颚上的胡须都未曾因这话而有片刻的轻颤,大有几分无声地抗辩之意。
玉珺站在帝王身侧,倒是不得不被卷入这暗潮涌动之中,不过她多少也品啧出些旁的来。
好像帝王也并非全然赞同梅坤所行,这个时候提起她,大抵是在敲打梅坤,这样需要帝王来善后的事,不要发生第二次。
赵砚徽眸色暗了几分,威压之势似蛰伏在丛林之中的猛兽,让人连反抗的心都不敢生出:“牢狱是个脏地方,还望梅大人好生看护朕的爱妃,莫要叫人冲撞了她。”
这时候梅坤终有了些反应,拱手作揖:“臣谨圣谕。”
他声音沉的很,整个人古板严厉的似法昭寺旁的老槐树,帝王的敲打似是连他头顶是一片叶子都吹不动。
玉珺不知,他究竟哪里来的底气,只是因帝王手下无人可用?
不过她的作用在此刻也算是结束了,她的手被帝王一点点点松开,听着他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同她道:“不必紧张,你只需顺着他的话说便是。”
赵砚徽唇角荡起一抹笑来,叫他面上的泠然之气都柔和下来:“待有了了解,我叫人接你回来,咱们一起用完善。”
他又勾缠上她的指尖,暗哑的声音中透着情欲的味道:“珺儿,咱们有多久未曾亲近过了。”
玉珺顿觉头皮发麻,虽则他的声音不大,但她仍觉得会被下面那严肃至极的人听了去。
她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来,重新藏回宫装的宽袖中:“臣妾告退。”
她将帝王那些旖旎的话尽数打断,几步退到下面堂中,随着梅坤一同退出去。
不过什么晚膳什么亲近,大抵在今日王氏案决断后,都不会再有了。
玉珺阔步向外走去,而梅坤紧跟在她身后,待她上了带有帷幔的步辇后,亦步亦趋随在她步辇旁,半句话都未曾说,同行似陌路。
此刻刑部之人皆在厅外等候,自古没有后妃听审的先例,到了玉珺这既是头一遭,便没了已定的规矩来约束,她先入了前厅,由一扇屏风遮住免得冲撞了她。
玉珺深吸一口气,算不得紧张,可她的眉头仍旧下意识蹙起,她视线扫过外面的官员,隐隐可瞧见那颀长的身影,高出同行官员半个头,瞧着明显的很。
不过依稀瞧着人影便能看出,刑部的官员与他并不熟络,他一个人站在人群外的一步远,分明算不得远,但扔能感觉出难以融入其中。
玉珺免不得想,若是崔大人当初没有坚持回鄞州,留在京都早晚会入内阁,自是刑部官员望尘莫及,再观如今被阻隔在外,他是否也有后悔过?
惊堂木骤然敲响,让玉珺陡然回过神来,耳边紧跟着传来梅坤沉闷如深潭古井的声音:“传,王氏前来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