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府内,珍珠面帘缓缓垂下,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沈晏清坐在镜前,看着铜镜中身着月白锦袍的自己——眉眼间褪去了年少的稚气,多了几分皇子该有的沉稳。春烟在身后为他整理衣襟,指尖拂过衣料上的云纹绣线,轻声说:“殿下今日这般模样,定能让那些候选的姑娘们倾心。”
沈晏清抬手按住领口的玉扣,语气平淡:“不过是走个过场,不必太过在意。”
今日是父皇安排的“选妃”之日,说是为他挑选一位品行端正的王妃,实则是想通过联姻稳固朝局。沈晏清心中清楚,父皇此举既是对他的疼爱,也是对北离未来的考量,可他心中早已有人选,只是不便明说。
“时辰到了,殿下。”殿外传来嬷嬷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
沈晏清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殿外。廊下寒风微拂,吹动他衣摆的流苏,他抬头望向远处的东宫方向,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殊婷的身影——昨日她为他上药时的温柔、猎场上为他牵马时的专注,每一幕都清晰如昨。
“宣王妃候选入殿!”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十余名身着华服的女子依次走入殿内,她们皆是京都重臣之女,个个容貌秀丽、仪态端庄,依次向沈晏清行礼问安。
沈晏清坐在主位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皇弟,这位是新科状元杜如晦的胞妹杜若薇,知书达理,一手丹青更是一绝。”沈韫蘅站在他身侧,轻声介绍着一位身着青裙的女子,“杜状元的治国策论,连父皇都赞不绝口,若是能与杜家联姻,对北离的朝堂稳定大有裨益。”
杜若薇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温婉:“臣女杜若薇,见过殿下。”
沈晏清微微颔首,语气疏离:“杜姑娘不必多礼。”他心中清楚,杜家虽有才名,却与林家素有往来,前世林家倒台时,杜家也牵涉其中,这样的家族,他绝不能靠近。
接下来,沈韫蘅又陆续介绍了几位候选人——有边疆大将之女,性格爽朗却略显粗犷;有江南才子之妹,温婉娴静却过于文弱;还有几位世家小姐,或骄纵或刻板,皆不符合沈晏清的心意。
“这些人皆是万里挑一的美女,永欢,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沈韫蘅见他接连否决了七八个人选,无奈地笑着问道。
沈晏清端起茶杯,浅酌一口,语气带着一丝认真:“婚姻大事,关乎一生,也关乎北离的未来,儿臣想慎重些。”
“说得对。”父皇从案后站起身,手中拿着一个锦盒,缓步走到他面前,“这里还有几位人选,你再看看,或许有合你心意的。”
沈晏清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五六卷画轴。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卷,缓缓展开——指尖猛地一顿,画轴险些从手中滑落。
画中的女子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剑,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却又不失温柔,正是殊婷!
沈晏清的心脏骤然加速,指尖轻轻拂过画中殊婷的脸庞,心中泛起一阵暖意——他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将殊婷纳入候选名单。
“殊婷?”沈韫蘅凑过来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季家世代镇守北境,手握兵权,殊婷更是文武双全,既能披甲上阵,又能处理政务,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父皇看着沈晏清的反应,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缓缓开口:“季家势力庞大,若是与皇室联姻,固然能稳固北境,却也恐有外戚坐大之忧,这一点,你要想清楚。”
沈晏清握紧画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语气尽量平稳:“儿臣只是觉得,这幅画画得不错,并未有其他想法。”
“哦?只是觉得画得不错?”沈韫蘅挑眉,调侃道,“方才是谁看画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沈晏清耳尖一热,却没有否认——他对殊婷的心意,早已不是秘密,只是碍于身份和局势,不便直言。
父皇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罢了,婚姻大事不急,你再考虑几日,想清楚了再告诉朕。”
沈晏清松了口气,躬身行礼:“儿臣遵旨。”
走出御书房,沈晏清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方才父皇的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他必须谨慎处理与季家的关系,既不能让父皇猜忌,也不能错过殊婷。
“殿下!”春烟匆匆从远处跑来,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拜帖,“季夫人派人送来了拜帖,说想明日入宫拜见皇后娘娘,还特意提到,是为季将军提亲。”
沈晏清接过拜帖,指尖触碰到烫金的“季府”二字,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殊婷,她也和自己一样,对这份感情有期待吗?
他握紧拜帖,抬头望向季府的方向,眼中满是坚定——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错过,无论前方有多少阻碍,他都要和殊婷一起,守护彼此,守护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