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差点没听懂,林醒醒也没空废话,直接将香柄塞在了他的嘴里。她道:“别吐,叼着。”
接着,她用神台上的烛油在燕南的眉心处点了一下。燕南的眼睛突然半闭,脑袋不受控制地左右摆动。
这是一种特殊的连接路径,利用燕南这个和真守有接触的人,再借由香作为连接通道,建立两人的特殊关联。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借力打力,直接给予真守伤害。
但这个术法不能使用很久,因为相当损耗精力。她只能给真守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然后破掉真守给燕绥之下的咒术。
香灰缓缓落下,林醒醒又借了根蜡烛,香灰落在哪里,她便用烛油圈到哪里。
一根香灭,她抠掉了燕南眉心干涸的烛油,燕南的眼皮睁开。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浑身一松,然后摸了下脖子,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再低头一看,他发现林醒醒将那件狩衣烧了好几个洞。烧完之后,林醒醒将衣服团吧团吧递给燕南。
燕南接过,不明所以地看着林醒醒。
燕南:“王妃,能给个明示吗?”
“多踩几脚,踩不动了就用鞋底子狠狠抽它。”林醒醒道。
虽然这件事林醒醒可以自己做,但太费劲。她已经耗去了大半精力,手指都懒得抬,还是交给别人去干了。
燕南立刻动身,开始疯狂地踩踏那件狩衣。
六仁院中,原本在散漫翻阅书简的真守手腕一顿,书简滑落后,他只觉得四肢被人抓住,胸口好像被热油烫过。
接着,他觉得全身像是被人狠狠踩踏,疼的他不自觉跪倒在地。
他的心神一松,西南角的蜡烛熄了一片。真守的眼瞳动了动,暗暗叫了声糟。
刑房内的行刑者突然捂住了胸口,两人突然惨叫出声,接着跪倒在地。
坐在一旁的燕既望奇怪地看过去,只见两人胸口处突然被火焰点着,不过一会儿,两人的衣料全部烧了起来。
皮肉焚烧的味道瞬间充斥刑房,奄奄一息的燕绥之也嗅到了。他费力地抬起眼皮,只见两人跌跌撞撞跑向装满盐水的水桶,用手做掬,拼命往自己的胸口泼水。过了好一阵后,胸口的火终于灭了。
两张被焚烧殆尽的小纸人化作黑灰飘落在地,两人也摔倒在地。
燕既望起身,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朝着倒地的两人一人给了一脚,嘴里轻道:“废物,都是废物!”
他踩着他们的胸口走过去,径直站在了燕绥之面前。
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燕绥之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在反复的拷问中,燕既望企图让他认罪,可燕绥之不仅不认,还慢斯条理从自己的嘴里套出话来。
最让他感到惊诧的是,燕绥之居然猜出来了,自己并非是因为那点儿声望要杀他,而是另有隐情。燕绥之一直往这个方向引导,试图让他说出点什么。
他想到了儿时记忆,曾经二人同在御书房念书,面对夫子的提问,燕绥之总能抽丝剥茧地找出夫子心底里想要的答案。正是因为这份观察力,燕绥之颇受夫子宠爱。
若不是自己费了点心思制造了一场混乱,将燕绥之赶出御书房,只怕他早就保不住如今的王位了。
燕既望含恨盯着燕绥之,目光缓缓下移。
他注意到对方胸口的符咒,那符咒虽然经血洗刷,却显得符咒越发簇新。他看了一阵,原本烦乱的心绪莫名平静了不少。
他深吸了口气,若是此时找借口杀了燕绥之固然是一了百了。可这就遂了燕绥之的心愿,落入了燕绥之的圈套中,让他落了下风。
燕既望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燕绥之既然想要牺牲自己成全其余亲朋,那不如让他最为珍视的亲朋亲手将他推入地狱?
这样的话,想一想都觉得很有意思。
但燕既望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燕绥之。
燕既望抄起兵器架上的狼牙棒,目光缓缓在燕绥之身上游走。
燕既望唇边的笑意缓缓扩大。戎马半身的燕绥之,若是日后再也不能使用双腿的话,这一身骄傲和功勋,只怕也要断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