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快到爷身边来,别败了爷的兴致。”此刻章崇德满肚皮的花花肠子,满脑子的风流好事。
万氏有些恼了,但她不敢惹章崇德。
她捂住自己的脸,徒然嘤嘤哭起来,“二爷,我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您得给我做主啊!”
章崇德最烦女人在他面前哭,“是不是春桃那小贱人又招你了?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你是主,她是仆,就算爷睡了她,她也是个下人,是个佣人,你想怎么收拾她都成。”
“不是春桃。”万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章崇德的情绪,“年前大哥不是说要卖掉这宅子去北平么?咱们一直拖着没让娘出手,可就在昨日大嫂从北平回来,说是为卖宅子之事回来的,这次必须把宅子卖掉,然后把娘一并接到北平里去。”
章崇德一听这话,酒意突然上涌,说话也有些含糊了,“你说说说什么?老大真敢打这房子的主意?我呸,娘还活着呢,我们又没分家,他说卖就卖?卖了他请咱们两个一并去北平也就罢了,竟只说接走娘。哦,让我两个去露宿街头自生自灭么?”
万氏的眼泪实在是忍不住,下午她和章太太因此事发生争执,章太太还给了她一巴掌呢。这会儿印儿虽没了,但想起来半张脸仍是痛的。“我瞧着娘是愿意咱们一起去北平的,是大嫂说北平宅子贵,地皮也贵,卖了这祖宅的银子只能买间二进的宅子,届时他们一家住个院子,娘养老一个院子,根本没咱两个落脚的地儿。”
“欺人太甚。”章崇德怒意伴着酒意又往脑子里冲,“我也姓章呢,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他章崇彦住繁华的北平,而我就得待在这破落的县城?”
“娘睡了没?我现在就找她说理去。”
章崇德步子摇摇晃晃,万氏假装拉了拉,好像她尽了力仍没拉住似的。
吉祥端着醒酒汤回来,看见二爷又出去,“二太太,二爷不要醒酒汤了?”
“把醒酒汤给我,你跟着二爷,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要拦他。”
吉祥听话,交过醒酒汤便紧步跟上章崇德。
这些年,章太太以勤俭持家为由,整个章家也就陆玫莹嫁进来的那几个月晚上条条屋檐下挂了照路的灯笼。陆玫莹走后,章家又恢复了黑灯瞎火,走路能磕着头的漆黑日子。
荣安堂,章太太将歇未歇,下午老二媳妇和老大媳妇闹了一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弄得她现如今是柔肠百结,左右为难。
马婆子一直伺候着,困得眼皮打架也不敢下去歇息,怕章太太真决定卖了房子,不带她这个管家婆子去北平享福。
荣安堂的门突然被人拍得‘啪啪’响,吓得章太太浑身一哆嗦,忍不住怨道:“唉哟,这又是哪个索命的哦。”
“呸呸呸。”马婆子忙安抚章太太,“太太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瞧瞧去。”
马婆子拉开院门,刚把章崇德看清楚,就被章崇德推倒在地,立马摔了个狗啃泥,“唉哟,我的牙,我的牙。”
章太太听见马婆子的哀嚎声,以为家里进了贼,心突突往后迸,忙吓得往床角躲。
待到看见是章崇德,这才一颗心放回肚子。“唉哟,我的儿,你吓死为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