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玫莹脸上的淡笑一僵,她可不是生养过?
钱伯再次打帘进来,“已经吩咐下去了,婆子脚程快,等不了多久。”
陆玫莹点点头,又问,“我看阿祥媳妇定是吓着了,她这身子可经不得吓。以防万一,你再遣人去把稳婆接来庄子上住着吧,别到时有个不测来不及。”
钱伯欠了欠身,满心感慨,“倒是小姐想得周到,我这就派人去请稳婆,就安排在阿祥院里如何?”
“嗯,本就是为着他媳妇而来,住得近才好。”
晌午时候,天又开始连绵阴雨。
石菖蒲和艾草煮的水已经喂下小半碗,也不知是外祖母清热解毒的丸药起了作用还是前者煮的水起了作用,孩子的额头摸着已经不那么烫手了。
陆玫莹稍稍宽了心。
钱伯低声说道:“小姐,去歇歇吃些点心吧,早饭都没吃呢。”
陆玫莹这会儿才想起自己都忘了饿了,“不吃了,一阵和午饭一起吃。”
“小姐和孙家老太太一个脾气,遇到事情总要等事情了了才能安心用饭。”
那得看什么事吧,若是事情有把握,再大再麻烦她也能吃得下睡得香。
“小姐,小姐,大夫来啦。”外头阿秀叫出声。
钱伯忙去打帘让大夫进来。
杜大夫左肩挎着药箱,捋着山羊须进来。先是跟陆玫莹例行客套两句,而后坐下给孩子诊脉。这主家很大方,出的诊金极高,所以他诊得极为仔细。又随口问用过什么药,陆玫莹便答了。杜大夫示意将丸药给他看看,看后又说:“这药难配,确是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山里多蚊虫,梧桐山庄地处山下,自然也逃不了蚊虫滋生。孙家老太太疼陆玫莹,怕她夏日里不当心被蚊虫叮咬,这才给她备了瓶清热解毒的丸药。
“小少爷是感染风寒所致发热,来前我询问了病况,用药大至正确便配下了,命人拿去三碗水煎至一碗水,一日三次,两日即可痊愈。”
“有劳杜大夫费心。”陆玫莹客气还礼。
钱伯送杜大夫出门吩咐人给送回县城去,又吩咐下去煎药送来。
阴雨连绵了整日,天黑得老早。
前去县城打探谁家丢孩子的伙计回来,来不及喝口水便匆匆来回话。
“你确定么?”陆玫莹疑惑得很,边问边看着夏莲为孩子换上新做好的衣裳。
那伙计恭敬立在门口,“我还去茶馆问了包打听,谁也没听说哪家孩子不见了。我也去了警察局门口转悠,既无人报孩子失踪的案子,县太爷也没审过有过孩子失踪的案子。”
那此子从何而来?
天上掉下来的?
“你做事倒周全,去账房多领一个月月钱作赏。”
伙计高兴得忘了疲惫,忙谢恩下去不提。
“钱伯,你去趟阿祥那里,把这孩子穿来的衣裳给我拿来瞧瞧。”
钱伯会意过来陆玫莹的意思,应了一声就去办差了。
“那衣裳有什么好看的,小姐是觉得我做得不合适么?”夏莲有些委屈,今早她得了令,可是一直忙得连饭都忘了吃。
“你想多了。”这个夏莲什么都好,就是在某些事情上太过敏感。
钱伯将孩子原来的衣裳拿来了,陆玫莹拿在手里仔细翻看。这料子并非本地货色,倒像是上海永安百货里才能见到的进口哔叽面料,轻便又保暖。这种料子,一般大户人家的女眷并不十分喜爱,但稍有头面的男人们却极为钟爱。在这种哔叽面料里只需填充一层薄薄的丝绵,即可作为好动的幼童衣物,毕竟这料子穿在身上极为轻盈舒服,哪怕小孩子出汗也决不粘身。
难道这孩子是从上海或天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