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衣裳我瞧着并无特别,小姐怎么看这么久?”夏莲站到钱伯身边问。
钱伯还没接触过这种进口料子,很是赞同夏莲的话。
陆玫莹将衣裳递给钱伯,钱伯说:“小姐,这衣裳可有不妥?”
陆玫莹摇摇头,刚想吩咐下去再到县城找找有没有从大城市来的什么可疑人物,夏莲语声突然惊喜,“小姐,快看,孩子醒了。”
醒了!
陆玫莹转过头看着那小男孩,看着他唇干,声音轻柔,“要不要喝水。”不是她刻意这样表现,而是面对一个生病的孩子,她很有经验,自然而然地就进入慈母的状态。
小男孩点点头。
钱伯倒来水,夏莲扶起他靠在长枕上,陆玫莹拿着银勺一勺一勺喂他喝水。
“灶上二姐一直煨着清粥,现在要不要端来?”夏莲问。
“去端来吧。”
喂完水,夏莲去端粥,钱伯接过陆玫莹递回的碗。
陆玫莹伸手将他的一缕头发掖到耳后,这才出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一直盯着陆玫莹看,先是觉得她很好看,再是觉得她比侍候他的那些佣人和保姆待他更好更温柔,关键是她竟对着他笑,那些侍候他的人不是拿眼狠刮他,就是低头不看他,从未有人对他笑得这样温柔,就像春日里雨后破云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小小的世界突然光亮一片。
“阿晗。”
“哪个晗?”
“天将明。”
本来陆玫莹问完就后悔,他该是不会知道自己名字的意思,毕竟年纪太小。他竟然答了出来,又叫陆玫莹一惊,这孩子甚是聪颖。
“几岁了?”陆玫莹又问。
“四岁。”
阿晗的声音很虚弱,难得有人待他这般温柔,他有问必答。
“你家哪儿的?你怎么跑到我们家的马车上了?”
钱伯一连问了两个问题,阿晗看了钱伯一眼,很快又把眼神缩回来,不再作声。
饶是陆玫莹有带孩子的经验,对不愿配合的孩子还是束手无策。
“不急,等你身体恢复了再细说。”
陆玫莹轻柔地为阿晗掖了掖被角,钱伯将她拉到外间细声道:“孩子既然醒了应该无大碍,只剩休养。小姐也辛苦了,今夜好生睡,我把阿晗带到客房里睡吧。”
陆玫-莹的确有些疲累,默认了钱伯的提议。
阿晗见钱伯复回床前,并掀被想抱他。他突然紧张万分推开钱伯,猛地伸手紧紧攥住陆玫莹的衣袖,“你不要赶我走,我听话。”
这话竟带着哭腔,陆玫莹闻声心头软得跟棉絮似的,无奈地望着钱伯,“罢了,还是个孩子,夜里睡在我身边也省得我记挂。”
钱伯默了一会儿点头应了。
可阿晗还是用很警惕的目光望着钱伯,生怕真将他抱离陆玫莹身边,弄得洗漱的陆玫莹苦笑不得。
阿秀在屋角留了盏灯,退出去关上门。
窗外春雨连绵,有些阴冷。
陆玫莹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拍着阿晗胸口,这不是昭姐儿,却能得她同样的关爱。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春日里沾了露水的花沐浴第一缕阳光,像夏日里荷塘边迎面凉爽的风,像秋日里月朗星稀的夜,像冬日里冻疼的手放进温热的水里。
这辈子她不晓得自己会不会有孩子,但能遇到阿晗肯定是场缘分。
缘分有深有浅,她很珍惜。
天刚蒙蒙亮,鸡叫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