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等结果的还有沈持谦和赵邵意。
前者平静,淡然。
后者浑身都是散不开的戾气。
就算贺丛舟不签,沈持谦也有赵邵意兜底。
赵邵意便不同了。
他很清楚,这一次的抉择对梁吟而言多重要。
黄昏已落。
夜幕苏醒,以庞大的黑暗笼罩天地。
邵禹是在晚上七点带着签完的合同来见沈持谦的,面上充满了不甘,可惜。
但还是将封好的牛皮纸袋给了沈持谦。
“贺总已经签好了,什么时候可以接回孩子?”
沈持谦没动,反而先看了对面的赵邵意一眼,他是那样的落寞低沉,像是连斗志都丧失了,这是五年来都没发生过的情况。
他拿起面前的咖啡杯,手却抖了起来。
拿铁洒了一桌子,险些弄脏那份合同,邵禹及时拿起来,“贺总说了,要等孩子安全到达贺家才会将合同给您。”
“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沈持谦往椅子里一靠,“我是商人,商人最注重的就是诚信,何况我要那个孩子也没用。”
他摊开手掌。
做出大爷范。
邵禹没有办法,只好先抽出合同里的一张给沈持谦查看,确认了是贺丛舟的亲笔签名,他起身,系上身前纽扣。
“没问题,走吧,带你去接孩子。”
从座位里走出去,他一手拍在赵邵意肩上,无奈表达朋友间的歉意,“看来贺丛舟也没你说的那么狠心,下次有这种英雄救美的表现机会,我第一个找你。”
赵邵意没有出声。
沉默地坐在位置上,任由阴郁笼罩全身。
离开咖啡店。
沈持谦和邵禹走到停车场。
就要上车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一下一下,这种关键时候的电话是不该接的,可打开手机,来电显示人上的“小叔”两字压迫着心绪,令沈持谦不能视而不见。
他停住。
“我接个电话。”
邵禹唇角轻勾,走过几步背着身,“请便。”
余光微不可察地落了过去,看着沈持谦的面容从得偿所愿到困惑愠怒,听完对面的话,他忿忿不平了句:“明白了,我会放人。”
捏了捏手里的牛皮纸袋。
邵禹知道成了。
这份合同,没用了。
得到贺丛舟那边的好消息,梁吟什么也顾不上,在钟疏已的陪伴下走出公寓大楼,正要上车。
蛰伏在夜色中良久的叶婉清突然冲了过来。
在梁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力将她推倒在地,听到声音,钟疏已关上车门走过来,以相同的方式将叶婉清推开。
她撞到车上,吃痛一声。
“我说你想死是吧,别以为贺丛舟护着你你就能拽上天了,我忍你好久了,怎么,今天上门找打?”
说着钟疏已便撸起袖子要动手,叶婉清扶着撞痛的腰冷笑,鄙夷的眸光始终停留在梁吟身上,“你还真是会装可怜,自己的女儿看不住被人绑走却要丛舟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你知道丛舟需要拿多少心血才能换回小起吗?”
她面目狰狞地呐喊。
“用你这条贱命都赔不起。”
她还在骂着,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被钟疏已死死拽起来。
钟疏已不和她废话,也不客气,提着头发便将人抵在了车身上,叶婉清按着发根,以此减缓痛感,恶狠狠地瞪着她,“钟大小姐,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忘了她和你未婚夫在你的床上厮混的事了?”
“是啊我忘了,早就忘了!不就是一个烂男人,没了就没了,难道我还要把他刻在自家墓碑上供着吗?”
钟疏已提着叶婉清的头发,逼近她的脸孔,伸手在她脸蛋上拍了几巴掌,“叶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了男人就要跑到别人婚礼上自残来博关注的,”
梁吟从地上站起来。
此时此刻,没有谁比小起更重要,至于叶婉清的那些话,事后她会问清楚,需要怎么弥补赔偿,她会尽力给。
“我没事,走吧。”
拉了钟疏已一把。
要不是梁吟情绪不好,这会她肯定要好好教训叶婉清一顿,松开了她的头发,她们要上车。
可叶婉清根本不顾发根和脸颊的痛,跑上来就按住车门,不许梁吟上车。
赵梁吟为孩子变成了疯子,必须要贺丛舟施予援手。
那她呢?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叶婉清不能服,不能输,六年前输的那一次太惨痛了,她不敢再赌。
“叶小姐,我现在真的要走,要去见小起。”梁吟心脉受损,每个字都是艰涩吐出口的,更没有精神气与叶婉清争辩。
“等我见到小起,你要怎么冲我撒气都没问题。”
可叶婉清没有应声。
黑暗里,她垂着面目,忽然不知所云地吐出几个字,“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你女儿就算死了也是活该,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