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赵邵意,贺丛舟回到床边,本意是要质问梁吟设计绑架案的事。
可床上的女人神态虚弱,额冒冷汗,眼皮半阖,脸颊贴在洁白柔软的枕面上,几乎白成了一个色调。
因为高烧,脑袋里仿佛有千斤重。
眼前有了重影,梁吟无意识下还在重复呢喃着,“小起,小起呢?”
她不要小起死。
那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可闭上眼睛便能看到小起从窗口坠落的身影,心被砸得很痛。
察觉梁吟的异样。
贺丛舟将人打横抱起便要走。
步至赵邵意面前。
他停住,“不要觉得我是傻子,昨天的事是谁搞出来的,我都会弄清楚。”
赵邵意眉心微沉。
“昨天?什么事,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找好了替罪羊。
自然要装傻充愣。
没再解释。
贺丛舟抱着半昏迷的梁吟要离开,赵邵意伸出手挡住去路。
他阴冷的面色令房内的佣人不由退避三舍。
“丛舟,你三番两次从我这里把梁吟带走,是不是有些太肆无忌惮了?”
“难道不是你强迫着把梁吟带过来?”
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贺丛舟知道一些,梁吟曾经对赵邵意的厌恶成了他趁手的武器。
“赵先生可能不知道,以前只要你去过家里,梁吟就会叫佣人把里里外外都消毒一遍,如果让她知道你碰了她,她大概恨不得把皮都扒下来。”
很伤人的话。
更残酷的是,这都是真的。
在赵邵意发愣之际。
贺丛舟已经推开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盯着他们的背影从走廊灯下消失。
赵邵意薄唇紧抿,暗下杀意。
这是贺丛舟第三次从他这里带走梁吟,也会是最后一次。
将梁吟放在车后排。
贺丛舟点开手机里邵禹的新消息:【小起脱离了危险,需要住院观察。三名绑匪自称只是恶作剧,因为没有造成重大伤亡,量刑较轻。】
将手机摔到的副驾驶上。
浑身紧绷的弦断了几根,贺丛舟放松肩颈,靠进座椅中。
晨光从天边渐亮,挡风玻璃逐渐被染亮。
贺丛舟遍布伤痕的脸印在窗上。
平复了一下,他启动车子,回到南岸,梁吟一路睡回来。
下车时也叫不醒。
贺丛舟只得抱着她进去,琴姐听到声音迎下来,又往后看了看,没有别人。
“梁小姐怎么了?昭昭和小起找到了吗?”
孩子是在她手上丢的。
丢了一天一夜,她也是急得不行。
“没事了。”
贺丛舟淡淡答道,“麻烦您去煮一些吃的送上来,再拿一些退烧药。”
一个算计自己亲生骨肉的女人,他是不想管的。
可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必须要让梁吟退了烧,清醒后再问清楚。
还记得梁吟最爱肉,琴姐特意煮了排骨粥送上去,敲开门,贺丛舟正坐在床边,拿着棉签,细细清理梁吟指甲缝里的血污。
拆开包裹手指的纱布时血迹干涸了,但有上过药的痕迹。
猜测是赵邵意擦的。
至于梁吟为什么会伤到手指,又怎么会在赵邵意的住处,都要等她醒来才知道。
不想赵邵意的痕迹残留在梁吟身上,他这才亲自动手。
“小姐还没醒吗?”
琴姐搁下托盘,小心翼翼问,贺丛舟没分神,只答,“没事,您去医院看看小起和昭昭,婉清也在。”
“找到他们了?”
琴姐热泪盈眶,“谢天谢地,我这就去。”
走出去关门时,贺丛舟还在细心处理着梁吟指尖的伤,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眉眼之间尽是疼惜之色。
那是连对待病中的叶婉清都没有过的表情。
昭昭受了点皮外伤和惊吓。
睡了一觉醒来便好的七七八八,哭着闹着要找爸爸。
叶婉清哄了一早上,筋疲力尽。
见到来的人是琴姐,更为不悦,
“丛舟呢?怎么没有和您一起过来?”
她往琴姐身后看着,琴姐端着粥给昭昭喂,暂时抚平了孩子的焦躁气,“先生在家里照顾梁小姐,让我来看孩子,等下我还要去小起那边呢。”
“照顾梁吟?”
叶婉清不可思议地站起来,梗着脖子发问,那气势和她平常温温柔柔的样子截然不同。
昭昭目瞪口呆住,弱弱道:“婉清阿姨好凶”
“对不起。”她反应过来,忙坐下哄孩子,“阿姨是生气爸爸不来看昭昭,你不是也想见爸爸吗?”
琴姐难耐地扫了叶婉清一眼。
这女人嘴上功夫厉害,别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也要被她哄得七荤八素。
经过昨天那场,昭昭的确对爸爸更有依赖性,何况醒来也没见到爸爸,还大哭了一场。
叶婉清这是对症下药。
“嗯!我要爸爸!”他重重点头。
“那阿姨帮你把爸爸叫过来好不好?还是你要回去,阿姨也送你?”
说来说去。
她就是要阻止贺丛舟和梁吟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