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州停止了对景泰科技的一切商业打压。
然后,他开始找我。
但他找不到。
我换了住处,换了车,陆景把我保护得很好,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骚扰。
顾远州第一次发现,他对我的了解竟然是一片空白。
除了一个名字,他不知道我的家人,不知道我的朋友,更不知道我的过去。
这种失控感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让助理去查。
把这三年来,我所有的就医记录,所有的消费账单,所有的一切,都翻了出来。
但他依然觉得不够。
他要知道,那碗被他倒掉的汤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要知道,我母亲的死,到底和他有多大的关系。
终于,他查到了小雅。
我大学时最好的闺蜜,也是唯一知道我所有事情的人。
顾远州亲自驱车,去了小雅那家小小的设计公司。
在公司楼下,他堵住了下班的小雅。
小雅看到他,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呵,顾总”
她冷笑一声,“你还有脸来问江菀?你配吗?”
她转身就走,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顾远州拦住了她。
他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体面。
高大的身躯,甚至微微佝偻着,声音沙哑得厉害。
“求你,告诉我。”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妈妈的病”
小雅甩开他的手,眼眶都气红了。
“现在知道关心了?当初她哭着求你,让她去医院的时候,你在哪儿?”
“被锁在家里,被人禁止她出门,她给你打电话求你放她走时,你又在干什么?”
顾远州被这句话,刺得后退了一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想起来了。
那天下午,我确实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电话里,我哭着说我妈可能不行了,求他让我离开。
而他当时正在开一个重要的跨国会议,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影响他心情。
毕竟当时妈妈的身体,医院都可能会下病危通知。
他直接挂了电话,还让李助把我的号码暂时拉黑了。
“告诉我。”
他的声音都在抖,近乎癫狂,“求你,全都告诉我。”
小雅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恶心。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这种人,不配得到原谅。”
顾远州急了,双眼通红。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小雅面前。
“你弟弟正在申请国外一所大学的研究生。”
“很不巧,那所大学的生物实验室是我公司常年注资的。”
“告诉我,或者我让你全家,都因为你今天的决定,而后悔一辈子!”
小雅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她看着眼前这个用最斯文的语气,说着最卑劣威胁的男人。
终于妥协了。
她哭着把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愤怒和不甘,都吼了出来。
“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
“你知不知道她妈妈当时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医生说营养跟不上,什么都吃不下,全靠营养针吊着!”
“那碗汤,是她跑遍了全城的药店才买到的一株野山参。”
“是,她听信偏方,想给她妈妈吊命的!虽然这可能根本没用,但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小雅指着他,字字泣血。
“头一天晚上,她就接到医院通知,说她妈妈休克了已经抢救过一次。”
“本来第一时间就要冲去医院,结果呢?你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你喝醉了,让她去接你!”
“她怕你出事,怕你胃病发作,冒着倾盆暴雨,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先去了你那个该死的酒局!”
“结果呢?!”
“第二天,你让她滚,她想把那碗汤带走,你居然为了讨好别的女人,把她给妈妈最后的念想,倒给了狗!”
“你还把她锁在别墅里,不让她走,让她给你打扫卫生!就因为你那句话,她错过了见她妈妈最后一面!”
“顾远州!”
小雅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句。
“你不仅杀人,还诛心!你知不知道!”
顾远州僵在原地。
世界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袭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一口温热的血却先喷了出来。
溅在小雅惊恐的脸上,也溅在他那份他用来威胁的文件上。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