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景因为一个医疗ai的合作项目，一起来到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和院方做最后的细节确认。
会议很顺利。
结束后，我们和院方代表一起走出会议室。
在病房区安静的走廊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助。
她正端着一个保温杯，似乎准备去打水。
她看到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尽了，转身就想往回跑。
但已经晚了。
她身后的那间病房门开了。
顾远州穿着一身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扶着墙壁，正颤颤巍巍地往外走。
他瘦得脱了相，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显得空空荡荡。
他抬头，目光和我的在空气中撞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下一秒，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动作好比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的手很凉，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江菀”
他张了张嘴，双眼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
一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
“对不起”
他像个坏掉的复读机，只会反反复复地说这三个字。
然后，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生活里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
在我面前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手背上。
温热的，却让我觉得无比肮脏。
“是我错了”
“我混蛋我不是人”
他语无伦次，几乎要跪下去。
“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围的人，包括陆景和院方代表，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我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我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崩溃，看着他痛哭流涕，看着他把自己的尊严，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等他哭声渐歇，只剩下压抑的抽泣时。
我才慢慢地掰开了他紧抓着我的手指。
他的力气很大，但我很坚定。
然后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干净的湿纸巾。
当着他的面，仔仔细细地擦去被他眼泪沾湿的手背。
一遍，又一遍。
仿佛在擦掉什么令人作呕的污秽。
他充满希冀的目光，随着我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我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写满乞求的眼睛，平静地开口。
“顾远州，你的道歉，我妈听不见了。”
“所以，它没有任何意义。”
他颓然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落。
陆景走上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自然地披在我肩上。
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
“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
再也没有看瘫坐在地上的顾远州一眼。
和陆景并肩离开。
身后隐约传来了他压抑到极致的悲鸣。
那又如何呢？我也曾那样绝望地哭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