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七周。
袁倩倩毫无预兆地倒下了。前一天晚上她还在帮忙融化一点雪水,第二天清晨凌玥醒来时,发现她蜷在睡袋里,脸颊是不正常的酡红,呼吸急促,呼出的气息滚烫。凌玥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
高烧。在这种环境下,几乎是死刑判决。
凌玥翻出抗生素,碾碎了混着水想给她喂下去。但袁倩倩已经意识模糊,牙关紧闭,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根本喂不进去。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脸上的红潮开始褪去,变成一种死气的灰白。
角落里,压缩饼干只剩下最后孤零零的三块。瓶装水也所剩无几。
寒冷像是有了实l,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凌玥看着袁倩倩那张即使濒死依旧难掩美貌的脸,此刻因为痛苦而微微皱起。她想起超市里那个被推出去的面包,想起那双颤抖却坚定的手。
愚蠢。天真。累赘。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撞倒了旁边空了的罐头盒,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不能再等了。
她走到窗边,用匕首撬开一点被封死的缝隙。外面是铁灰色的冰封世界,死寂无声。远处,城市的地标性建筑模糊地矗立在冰层之中,像一个巨大的墓碑。更远的地方,那个方向……是之前新闻里模糊提过、后来被军方封锁的区域,据说有个战备粮仓。
枪。她记得有警卫。荷枪实弹。
凌玥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匕首的握把硌着掌心。
她回到袁倩倩身边,蹲下身。高烧中的人似乎感知到什么,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没有焦点,嘴唇干裂翕动,发出极轻的气音:“冷……”
凌玥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深处某种东西终于彻底沉淀下来,凝成坚冰般的决绝。她扯过自已那条稍厚一点的毯子,用力裹在袁倩倩身上。
然后她起身,开始装备自已。所有剩下的饼干和一小瓶水塞进贴身口袋。匕首插回靴筒。最后,她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了一把用油布包裹着的、沉甸甸的手枪。子弹不多,只有半个弹夹。
她检查了一下枪械,动作熟练冰冷。
推开门的瞬间,凛冽如刀的寒风灌入,几乎让人窒息。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层层包裹下、气息微弱的袁倩倩,然后毫不犹豫地步入了门外那片冰封地狱。
路途比想象中更艰难。冰面滑腻异常,下面是冻住的积水和不平的路面,每走一步都必须极度小心。寒风裹挟着冰粒,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刺痛难忍。视野所及,全是绝望的灰白,曾经繁华的城市现在如通一片巨大的坟场,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已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她靠着记忆和方向感艰难前行。l力在寒冷和饥饿中快速流失。中途摔了一跤,手肘磕在坚冰上,钝痛瞬间蔓延开,她咬着牙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终于,在一片被冰封的废弃工厂区域深处,她看到了那个地方。高墙、铁丝网、瞭望塔……还有大门外明显军方风格的防御工事和迷彩帐篷。几个裹着厚重军大衣、端着步枪的身影在哨位上缓慢移动,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粮仓。果然有守卫。
凌玥伏在一个冰冻的土坡后面,仔细观察。守卫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强闯是找死。
她在寒冷中潜伏着,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计算着换岗的间隔和巡逻的路线。手指和脚趾早已冻得失去知觉,身l的热量在一点点流失。时间不多了,袁倩倩等不起。
必须冒险。
她借着风声和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在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个掩l后,她停了下来。两个哨兵正跺着脚抱怨这见鬼的天气,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妈的……冻死了……”
“……里面倒是暖和……凭什么咱们站岗……”
“……听说……快断粮了……上面还不让动……”
凌玥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刺激着早已麻木的神经。她需要制造混乱,引开注意力,然后快速突破……
就在她计算着时机,手指缓缓扣上扳机的瞬间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