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正在院中煎药,见周怀临闯进来,顿时紧张地站起身。
“二、二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周怀临面色不豫,眸色阴沉,直直盯着柳明舒。
“二公子有事?”柳明舒神色平静。
周怀临在屋内扫了一眼,见一切如常,便知今日的“大礼”并未奏效。
他刚要上前,素云急忙挡在柳明舒身前,“二公子,您究竟要做什么?”
刚要上前,素云挡在他身前,“二公子,您到底要做什么?”
周怀临身后的小厮低声提醒:“二公子,夫人是让您来道歉的。”
“用你多嘴?”
道歉?
看着可不像。
柳明舒面上并未惊讶。
但周怀临明显不情愿。
“柳明舒,你到底给我爹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以为进了周家,就能做周家的小姐?痴心妄想!”
柳明舒也不动气,只浅浅一笑:“是不是痴心妄想,可不是二公子说了算。”
这话,将周怀临原本不大的火气勾起来了。
好大的口气!
身后的小厮拉都拉不住。
只是不等他说话,柳明舒又道:“不过二公子放心,我不会与你抢爹娘。”
她说得坦然,不像是作假。
在柳明舒眼里,周怀临还是个小屁孩,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
府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吸引了爹娘的目光,心中难免不快。
她能理解。
闻言,周怀临心中的怒气倒是散了大半。
但柳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总有一日,要让爹娘看清她的真面目,将她赶出府去!
周怀临未再多留,道歉的话只字未提,倒是又撂下几句狠话方才离去。
柳明舒并不在意,她只求一个容身之处,周家做主的终归是周德昌与白氏。
至于周怀临,只要他不来招惹,她自然不会主动生事。
不多时,主院那边传来消息,周怀临挨了板子。
当晚,白氏和周德昌亲自来了来了一趟,表明来意。
想认她当女儿。
“我们知道,你在上京还有生身父母在,但你既进了周家门,便不能再让你受委屈。”
“你做了我们的女儿,往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周家小姐,周家上下再无人敢轻慢于你。”
晨间门口的羞辱,白日被褥里的虫子,才来第一日,接二连三的刁难。
周德昌与白氏商量过后,觉得还是认了女儿的好。
柳明舒有些惊讶,周家真的愿意要她这样一个麻烦?
不知怎的,她鼻子突然有点酸,两世为人,她从没未遇见过对她好的家人。
上辈子父母离异,谁都嫌她累赘,这辈子,家人也不要她。
她当即跪下磕了头,声音里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阿爹,阿娘。”
白氏红了眼眶,赶紧扶她起来。
叫了爹娘,周德昌夫妇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亲昵。
“其实,你今早刚来时,我们便想让你认爹娘,但不好开口,怕你不愿意。”
周德昌呵呵笑了,满面欣慰,“好啊,往后我周德昌也是有闺女的人了!”
闲话几句,便说到了柳家。
白氏轻叹:“你娘命苦,早早没了,原以为,即便你不是柳夫人亲生,总不至于亏待你,不曾想却是如此苛待你。”
“那柳家人的嘴脸,想想就......”
话未说完,被周德昌推了一下,这才察觉失言。
柳明舒并不介意,“柳家待我凉薄,我既已离了那个家,今日又认了爹娘,往后,咱们才是一家人。”
她这话,也算是给周德昌和白氏吃了一颗定心丸。
既认了亲,自然盼着她心也向着周家。
当年周家与柳家在平阳时也算交好,但自从柳家进了京,两家便不再往来。
早年周家与柳家在平阳时也算有交情,但自柳家进京后,两家便不再来往,那点情分早已消磨殆尽。
翌日清晨,柳明舒早早起身。
她许久都没睡这么饱了。
这边刚起,婢女便端水进来,伺候她洗漱,除了素云,还有一个昨儿白氏给她的丫鬟。
素云上前为她挽发,瞧见她今日脸色好了不少,才终于放心,打心眼儿里高兴。
柳明舒看着镜子里那张素净苍白的脸,虽然瞧着柔柔弱弱,但骨相极好,不张扬,没有攻击性,却美得清新脱俗。
这样的长相,即便在你背后捅一刀,都能透出几分无辜来。
与她现代有七八分像,却更加柔和,她喜欢这张脸。
梳妆妥当,柳明舒在院子里走了走。
虽是天寒时节,但院中景致布置得简单素雅,别有一番韵味。
舒展了一下筋骨,主院便来了人。
今日需正式向爹娘敬茶,请她过去。
主院的杨嬷嬷早已候着,见她来便恭敬行礼,引她入内。
“老爷夫人吩咐了,不必通传,小姐直接进去便可。”
“有劳嬷嬷。”
刚踏入门槛,便听到身后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怀临抬步进来,身姿挺拔如修竹,行走间衣袂翻飞,不疾不徐,自有一段清风朗月般的雅致。
“二公子。”嬷嬷行礼。
柳明舒也跟着屈膝,“二哥。”
少年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出口的话却与他清越温雅的气质截然相反。
“二哥?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杨嬷嬷打圆场,“二公子回来得正好,小姐要给老爷夫人敬茶,您也进去吃杯茶?”
周怀临冷哼一声,拂袖而入。
柳明舒入内行过礼,杨嬷嬷端来茶盏。
她一一敬了茶,又磕了头,白氏将她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
白氏将上次她未收的首饰拣了几样,亲手将一支琉璃珠花银簪插在她发间。
收下东西,用了早饭,周德昌与周怀临先行离去。
白氏留她说了会儿话,将屋内侍候的人屏退,给杨嬷嬷递了个眼色。
杨嬷嬷出去不久,便引了两人进来。
那两人一进来便扑跪在地,浑身战栗不止。
柳明舒认得,正是昨日为她整理床褥的那个婆子和小丫鬟。
周家治家向来宽厚,白氏待下人也算温和,但出这等事,还是头一遭。
实在是丢人。
罪魁祸首是谁,白氏心知肚明。
“你们可知错?”
那婆子与小丫鬟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连连磕头认错。
“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周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却也容不下这等以下犯上、欺辱主子的行径。”
白氏看向柳明舒,温声询问:“明舒,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柳明舒缓声道:“但凭母亲做主。”
跪在地上的两人泣声求饶,却始终未将周怀临供出。
即便不说,众人也心照不宣。
“杨嬷嬷,按家规处置。”
“是。”
杨嬷嬷领命,便要唤人将两人拖下去。
那婆子与丫鬟吓得只求饶,“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
白氏铁了心要立规矩,根本不给她们机会。
那婆子与丫鬟见求白氏无用,将目光投向柳明舒,哭喊着哀求:“小姐,小姐恕罪,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小姐开恩,饶了奴婢这次吧!”
柳明舒未再开口,让她一个受害者为她们求情,想什么呢?
若周怀临还有有半分担,此时该进来认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