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詹嘉彤放松身体靠在他肩上。嘴巴张了张，嗡声嗡气地想说什么。
被辛学宇打断了。他右臂揽她在怀，左手握住她的右手，轻吻一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们是你的亲戚，但我不是投资，是借钱。先说实际的，我跟丁勇女婿签的是借款协议。有抵押物，且需要公证的抵押协议，如果他不能到期还钱，我有处置抵押物的权利。钱放在银行是吃利息，而我借出去的利息要高那么一点。不必担心他还不起赖账。再来说点感情上的，你妈妈毕竟和丁勇生活在一起，如果我拒绝了他，你猜他会不会朝你妈妈撒气。你妈妈如果找你哭诉，你怎么办。你是不是也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要朝我发脾气。我喜欢哄你高兴，那很有成就感。但你气坏了身体我会很心疼……再多的钱都买不来你的快乐和健康。”
“油嘴滑舌！”
辛学宇说得在理。詹嘉彤明白了，他不是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他只是需要顾虑到更多的人和事，比如林惠的处境，比如她与林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丁勇一家上门借钱，无异于把他架在火上烧。他们势在必得，笃定他无法拒绝。
而他也不能拒绝。
因为他心爱的女人的妈妈在他们手上。
“我借钱还有另外的打算。”他说。
“什么？”她仰头看他，他的下颌线清晰紧实。
“你猜~”
“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嘛～”
“附耳过来。”
詹嘉彤试着动了动，她的身体重心是斜着的，在右半边。他又扣着她的肩膀，所以她要把耳朵靠近他，就不得不伸长脖子。像一只被卡住壳的乌龟。
辛学宇忍笑，低头，自己主动把嘴凑过去，把计划说了一遍。
听完。“真的假的？”詹嘉彤满脸不可思议。听说过放长线钓大鱼，没听过投资也有钓鱼执法。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都能道德绑架我，我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他有那么蠢吗？会上钩吗？”詹嘉彤存疑。
“你记得《鱿鱼游戏》第二季开篇孔刘一手拎着装面包的袋子，一手拎着装刮刮卡的袋子。走进公园，让那些流浪者二选一的画面吗。”他问。
“记得。他们绝大部分选了刮刮卡，孔刘最后把面包踩得稀碎。”
“人都是有赌性的，”辛学宇用气音在她耳旁说，“基本——逢赌必输！”
这一瞬间，詹嘉彤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她所知的更加腹黑，心思细腻又缜密。化被动为主动，反手布下陷阱、结网下钩。一个量身定做的局，就设好了。
“我老公好聪明呀。”这是她的由衷之言。
“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公！”辛学宇顺杆爬。显摆自己的同时还不忘给她脸上贴金。
“刚才说的不平等合约，你怎么解决的？”詹嘉彤很好奇他的手段。
“说起来也很简单。”辛学宇说，“黎海磊你还记得吧。”
“记得。”
“他是瞭望资本的合伙人。”辛学宇想起黎海磊惊愕的表情，轻声一笑，“我告诉被投公司，如果他们不能按照市场公允价值收购我的股权，我将以瞭望资本的名义在投资圈对他们发布‘资本封杀令’，以后他们别想从任何大机构或者知名天使投资人处获得融资机会。别说上市了，即便能苟到a轮，能不能活到b轮都是个问题。”
“真的呀？”
“当然是假的。”辛学宇说，“我诈他们的。我又不是瞭望资本的合伙人，无非借黎海磊的身份来个敲山震虎。我赌他们不敢冒险。”
“你不是说逢赌必输吗？”
“我说的是‘基本’。我是谁呀，我是詹嘉彤老公。那哪能输！”辛学宇十分臭屁。
“那他们就老老实实把钱给你了？”
“不然呢。他们可不敢跟我赌。毕竟他们价值几个亿的公司，为了我这区区一两千万，搭上公司价值几十个亿的未来，不值当啊。”
“几十个亿？”
“他们觉得自己能发展到那个程度。我看够呛！”经营方式一旦出现问题，公司很容易爆雷。
“如果你赌输了，他们就是不肯把钱给你，你怎么办？起诉他们吗？”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辛学宇答。“打官司很耗费人的心力，还有时间。即使最后打赢了，执行判决结果也是个问题，能拖到猴年马月。所以我喜欢速战速决！不择手段——合法手段——速战速决。”
聊这一会儿，詹嘉彤表示大开眼界。这男人，心思深沉得可怕。活该他有钱，要财商有财商，要智商有智商，要情商有情商。
“你怕不是嘉靖皇帝的转世吧。”她惊叹。这辈子没认识几个特别会‘算账’的人，嘉靖皇帝是她能想到的古今第一人了。辛学宇算第二个！
“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了？”他笑问。
“后悔什么？”
“跟我签了婚前协议。要是不签，我的钱一半都是你的。”
“哼哼，”詹嘉彤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洋洋地回，“即便不签，也得离婚才能分我一半。签了，只要没离，你人都是我的，还用在乎那点钱吗。”
辛学宇朗声大笑，笑得酣畅，把詹嘉彤好不容易煨出来的瞌睡，给惊跑了。气得锤他。
她喜欢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两人说说话，聊聊天。难得的宁静和放松。
“妈妈，我饿了。”孩子的声音在墙角响起。听起来特别小心翼翼。
忘了孩子——这俩人，你侬我侬，话短情长，不知时间悄然流逝。
詹嘉彤七点到家，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对不起，对不起！”詹嘉彤从辛学宇身上跳下来，好不慌乱地给孩子道歉。
“很饿了吧。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马上做饭。”詹嘉彤说着往厨房冲，高声交代，“儿子先吃点零食哈。想吃什么吃什么——”
辛学宇摸摸孩子脑袋，“周末要不要去环球影城？”
匡奕澔眼睛唰得亮了，可就亮了一瞬，很快暗淡下来，言语之中尽显沮丧，“这周末要去奶奶家。”